说干就干，下班后陆明远就摸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红色的京狗APP。
挑选了几个不同角度、带夜视功能的监控摄像头和一台配置尚可的台式电脑加入了购物车。
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周叔虽然年纪大了，对电脑操作可能不太熟练，但店里店外多几双“电子眼”盯着，总归是好事。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那个“速味佳”下一步会搞什么幺蛾子。
花钱买安心，这账他算得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速味佳”总部，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气氛比昨天会议室里还要压抑。
陈中川的脸色黑得像锅底，指着站在办公桌前瑟瑟发抖的小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废物！饭桶！一群废物！”
“让你去查！让你去搞清楚！结果呢？！”
“卫生检查！啊？！你他妈是怎么搞的？人家屁事没有，还免费上了一波热搜！”
“现在全三江口都知道我们‘速味佳’搞小动作，举报不成反被打脸！”
“我们‘速味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陈中川越骂越气，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作势要砸。
但手举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这玩意儿挺贵的，砸坏了还得自己买。
最后他只能狠狠将烟灰缸墩回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小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他跟了陈中川两年，鞍前马后，加班加点，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但这一次，他感觉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凭什么？
卫生检查的主意是你出的，举报电话是你授意打的，现在搞砸了，锅全甩我头上？
我一个月拿3000块钱的死工资，操着8000块钱的心，还得受这窝囊气？
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混杂着长久积压的怨气，从小王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他猛地抬起头，脖子梗得笔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陈总！我不干了！”
陈中川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小王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两年来的委屈都吐出来：
“这活谁爱干谁干去！老子不伺候了！”
“你……”陈中川气得手指发抖：“你再说一遍？”
“我说，老子不干了！”
小王豁出去了，音量陡然拔高：
“拿着可怜兮兮的工资，干着牛马的活，还得天天背黑锅！我图什么？”
“图你给我画大饼吗？图你年底给我发个‘最佳背锅侠’奖状吗？”
说完，他一把扯下胸前的工作牌，“啪”地一声摔在陈中川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走。
“反了！反了你了！”
陈中川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咆哮，但小王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满地狼藉的怒火。
走出总监办公室，小王感觉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速味佳卧底行动”秘密群聊。
【速味佳先锋007】：@小王哥，明天还继续去陆家快餐蹲点吗？听说他们明天有【红烧肉炖粉条】，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代号‘鹰眼’】：对啊王哥，明天几点集合？我得早点去占座！
【潜伏者‘幽灵’】：王哥王哥，任务报告怎么写啊？
我这两天光顾着吃了，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好吃还是好吃……
看着群里依旧热情洋溢的消息，小王冷笑一声，打字回复。
【王聪】：继续个屁！老子不干了！
消息发出，群里瞬间安静了零点几秒。
【速味佳先锋007】：？？？王哥？啥情况？
【代号‘鹰眼’】：卧槽？真的假的？王哥你别吓唬我们！
【潜伏者‘幽灵’】：王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陈扒皮又找你麻烦了？
【王聪】：呵，他算个屁的麻烦。
老子不伺候了！
拿着3000块的工资，干着8000块的活，还得替他背锅挨骂，傻逼才继续干！
小王把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带着一种彻底解脱的快意。
【速味佳先锋007】：王哥！威武！支持你！
【代号‘鹰眼’】：草！陈总就不是个好领导！
上次那个新品推广方案明明是你想的，功劳全被他抢了！
【潜伏者‘幽灵’】：就是！天天就知道压榨我们，画饼充饥！
王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也辞职去陆家快餐应聘吧？
顿顿硬菜，想想都美！
【速味佳先锋007】：+1！陆老板看着就比陈扒皮靠谱！
起码人家是真材实料做慈善，不像某些人，抠抠搜搜还想搞垮别人！
群里的画风瞬间从美食探店变成了声讨陈中川大会，顺便畅想跳槽去陆家快餐的美好未来。
小王看着几个同事发的微信，心里一暖。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受够了。
随即，他把手机揣进口袋，昂首挺胸地走向电梯。
而陈中川这边，日子显然也不好过。
小王刚走没多久，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严厉，措辞尖锐。
“中川！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董事长明显不满的声音：
“我们‘速味佳’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家街边小店了？”
“举报卫生？结果呢？人家干干净净，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现在好了，网上都在传我们‘速味佳’恶意竞争，打压同行！”
“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品牌形象，就被你这么一次愚蠢的行动给抹黑了！”
陈中川拿着电话，冷汗首流：“董事长，我……”
“你什么你！”董事长打断他：
“我早就跟你说过，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我们‘速味佳’的目标是成为中西部地区的快餐龙头！”
“区区一个三江口的小店，它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就算他现在靠低价吸引了一些顾客，能长久吗？他的模式可持续吗？”
“商业竞争，靠的是实力，是品牌，是管理，不是这种旁门左道！”
“董事长，可是……”
陈中川还想争辩，他总觉得陆家快餐透着一股邪门，放任下去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没有可是！”董事长笃定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把你的精力放到即将启动的西区市场拓展计划上来！”
“还有，公司内部给我好好查查！这次我们举报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网上？”
“还指名道姓说是我们‘速味佳’干的？这里面，肯定有内鬼！”
“是，董事长，我明白了。”
陈中川攥紧了拳头，但最终还是只能憋屈地应下。
挂了电话，陈中川颓然地靠在老板椅上。
内鬼？
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人的脸，但又抓不住任何证据。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太茂密的头发，看向窗外。
梧桐老街的方向，那个不起眼的小店似乎正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陆明远！
陈中川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阴鸷。
虽然董事长下了命令，但他绝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这次不行，不代表下次不行。
只要找到那个该死的灰色进货渠道，或者抓住他任何一点把柄……
陈中川拿起桌上的工作牌，看着上面“王聪”的名字，又想起对方摔门而去的背影，怒火再次升腾。
随即拿起内线电话吩咐道：
“人事部吗？给我办一下王助理的离职手续！”
“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