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后，“速味佳”总部会议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桑拿房忘了开通风。
陈中川像一头困兽，焦躁地在会议桌旁踱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成了会议室里唯一的BGM。
他面前摊开的PPT上，赫然是“陆家快餐威胁性评估及应对策略”几个大字。
旁边还配了一张陆家快餐那土得掉渣的门头照片，与这高档会议室形成了强烈的赛博朋克式反差。
“15块！自助！管饱！还他妈天天上硬菜！”
陈中川猛地停住脚步，双手撑在桌面上，对着一众西装革履的高管低吼：
“各位，这不是请客吃饭！这是在掘我们‘速味佳’的根！”
运营总监一脸云淡风轻：
“陈总，冷静。我们分析过，梧桐老街那个人流量，辐射范围有限。”
“而且他的模式……完全不符合商业逻辑，大概率是短期烧钱行为，博取眼球，等他资金链一断……”
“等？”
陈中川打断他：“等他把我们附近的几家分店午市客流都吸干吗？”
“等他上了本地热搜第一吗？等他开连锁开到我们总部楼下吗？”
陈中川指着PPT上小王整理的“陆家快餐近期福利菜品”列表，那密密麻麻的菜名看得人心惊肉跳。
“哪个正常快餐店敢这么玩？”
“他当自己开的是海鲜自助还是米其林三星？”
采购部主管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陈总，我们核查过【菜菜帮】的价格，就算他拿的是最低批发价，那些硬菜的成本也……”
“成本！成本！又是成本！”
陈中川烦躁地挥手：“我知道成本对不上！所以我才让小王去查！结果呢？查到了什么？”
助理小王站在角落，感觉自己快要原地去世。
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谨小慎微地回道：
“陈总，真的……查不到。他就是用【菜菜帮】下单，正规冷链车配送，每天早上六点过准时卸货。”
“我们又派人蹲守了两天，除了送货司机和络绎不绝的顾客，没发现任何异常。”
“查不到？那就继续查！”
陈中川的音量再次拔高：
“我不信他陆明远是个三头六臂的哪吒！”
企划部那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弱弱地举手：
“陈总，我有个想法……既然他打低价牌，我们能不能也推出一款特价引流套餐？比如9块9的‘穷鬼’套餐……”
话没说完，就被陈中川一个凌厉的动作制止了：
“引流？我们‘速味佳’是什么品牌？是三江口快餐界的龙头！”
“我们要品质！要格调！跟一个小破店打价格战？传出去我们脸往哪搁？”
“可是……”
“没有可是！”陈中川斩钉截铁：
“现在的问题不是价格，是他那个该死的模式！他破坏了市场规则！小王！”
“在！”小王一个激灵。
“继续派人！给我混进他的顾客群里去！每天去用餐！”
“给我把他每一道菜的用料、分量、口感都记录下来！我要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他的后厨！他的垃圾！都给我盯紧了！”
陈中川下达指令，语气狠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众人看着状若癫狂的陈中川，心里都在嘀咕：
这陆家快餐，怕不是给陈总下了什么降头吧？
与此同时，梧桐老街，陆家快餐。
午市高峰刚过，店里依旧沸沸扬扬，排队的长龙甩到了隔壁的隔壁。
陆明远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工装背心，迷彩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星，正站在灶台前，手里的炒勺上下翻飞。
【叮！检测到宿主熟练度提升，系统积分+10！】
【叮！今日菜品「酱爆牛腩」广受好评，食客满意度+58！解锁成就「硬菜杀手」（初级）！】
【系统9527：宿主，你这牛腩火候恰到好处，就是芡汁稍微厚了那么零点零一毫米，下次可以试试用更细的生粉水勾兑……】
陆明远无视了脑子里那个话痨系统的碎碎念，将一大盘刚出锅的酱爆牛腩倒入保温台里，引得排队的顾客一阵骚动。
秦思端着空盘子穿梭在人群中，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回答顾客的问题：
“对对，今天福利菜也是酱爆牛腩，还有那个麻辣小龙虾尾也有，搞快点搞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林深则拿着抹布清理着桌面，偶尔抬眼，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拿着手机对着菜品和后厨方向拍个不停。
这几天，这种“行为艺术家”越来越多了。
随即，他走到后厨陆明远身边，低声说：
“陆哥，又有人在偷拍。”
陆明远头也没抬，继续处理着手里的食材，只是“嗯”了一声。
“感觉……不是普通的食客。”
林深补充道：“好几张熟面孔了，每次来都东张西望的，还假装不经意地问东问西。”
陆明远将一块处理好的五花肉扔进盆里，拿起旁边的祖传腐乳坛子，舀了一勺暗红色的腐乳进去，开始腌制。
【系统9527：宿主，感知到附近存在多道不怀好意的观测视线，强度：弱。来源分析中……初步判定为商业窥探行为。】
【是否需要启动反侦察模式？】
【本系统可提供「障眼法Lv1」（让对方拍摄照片自动模糊）或「精神干扰Lv1」（让对方短暂忘记拍照目的）服务，首次体验仅需998满意点！】
“不用。”陆明远在心里回了一句。
拍就拍吧，能拍出花来算他们本事。
他陆家快餐靠的是真材实料和【祖传腐乳神秘buff】，还有系统时不时丢过来的【随机食材包】，这些是他们能拍走的吗？
与其费心跟这些苍蝇周旋，不如多研究几道新菜，让街坊邻居吃得更开心。
陆明远瞥了一眼餐台那边，周建军老爷子正拿着街道发的登记表格给几个大爷大妈登记信息，脸上笑开了花。
林姨和王桂香她们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窥探者……爱谁谁，只要不来店里捣乱，他懒得管。
几天后，“速味佳卧底行动”秘密群聊。
【速味佳先锋007】：兄弟们，今天陆家那个麻辣小龙虾尾绝了！
个头贼大，肉又弹又入味，秒杀市面上所有小龙虾店！[图片][图片]
【代号‘鹰眼’】：同意！昨天那个锅包肉才是王道！
外酥里嫩，酸甜适中，我一个东北人都说正宗！
关键是里面全是实打实的里脊肉，不像咱们店里，淀粉比肉还厚！
【潜伏者‘幽灵’】：你们别说了，我今天去晚了，只抢到最后一点葱爆鸵鸟肉的葱……哭了T﹏T
【速味佳先锋007】：@代号‘鹰眼’ 你昨天居然吃到了锅包肉？
羡慕嫉妒恨！我排到的时候己经没了！
【代号‘鹰眼’】：嘿嘿，我十一点就去排队了。
跟你们说，想吃硬菜，必须早！
【潜伏者‘幽灵’】：话说……咱们的任务是啥来着？
分析成本结构？供应链？
我这几天光顾着干饭了，脑子里除了菜单啥也想不起来……
【速味佳先锋007】：任务？什么任务？
哦对，分析！我分析出来了！陆家快餐的成本结构就是：老板凭亿近人！
供应链就是：老板心善！鉴定完毕！
【代号‘鹰眼’】：+1，这15块钱，我感觉老板不仅没赚钱，还得倒贴运费和人工。
这哪是开快餐店，这分明是做慈善啊！
【潜伏者‘幽灵’】：讲真，要不是签了合同，我都想跳槽去陆家快餐了。
钱少点无所谓，起码员工餐管够啊！顿顿硬菜谁顶得住？
【速味佳先锋007】：同想跳槽+10086！速味佳和陆家快餐的差距，大概隔了一条银河吧。
【代号‘鹰眼’】：别聊了，赶紧想想明天吃啥。
我看他们门口小黑板预告了，明天有【啤酒鸭】！冲不冲？
【潜伏者‘幽灵’】：冲冲冲！明天十点半门口集合！谁迟到谁请客！
小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员工们热情洋溢的讨论，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一路狂飙。
他当初是怎么跟这群饭桶说的？
深入调查！收集情报！分析弱点！
结果呢？
这帮家伙硬生生把商业间谍任务，干成了美食探店Vlog！
还他妈建群讨论明天吃什么？！
小王切换到和陈中川的聊天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汇报。
“陈总，关于陆家快餐的调查……”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先想想怎么跟这群吃货强调一下纪律。
下午两点多，午市的喧嚣渐渐散去。
朱建国和吴昊骑着那辆喷涂了“陆家快餐，15元管饱”字样的三轮车，风尘仆仆地从新城区工地送餐回来。
两人满头大汗，把二十几个巨大的保温桶从车上卸下来。
“陆哥，工地上今天营业额又创新高！”
吴昊擦了把汗，乐呵呵地汇报：
“那边的工头说，自从吃了咱们的饭，工人们干活都有劲了！下午都没人无精打采的。”
陆明远点点头，内心了然。
毕竟，【祖传腐乳神秘BUFF】不是盖的。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店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
他走过去，捡起信封。
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拆开信封，里面果然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陆明远展开纸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字：
“小心‘速味佳’，他们盯上你了。”
字迹清晰，语气首白。
陆明远拿着纸条，环顾西周。
店里的员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做清洁。
秦思在核对首播后台数据，周建军在整理账目，林深在拖地。
“这谁放的？”陆明远问。
众人纷纷摇头。
“没注意啊，刚才门口人来人往的。”秦思说。
“我卸货的时候也没看到。”朱建国也表示不知情。
吴昊挠挠头：“刚才好像有个戴鸭舌帽的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走了，没看清长相。”
陆明远再次看向那张纸条。
速味佳？
那是什么？
没听过啊？
他们盯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