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老街的路灯，在傍晚时分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染了老旧的石板路。
陆思鹏的车稳稳停在【陆家快餐】那栋二层小楼前。
车里的沉默，比来时更浓了几分。
下车前，陆明远忽然开口：“明天你也休息？”
陆思鹏正解安全带，闻言顿了一下：
“嗯，周末都休。”
“那明天陪我去买辆车。”
陆明远的声音没有起伏：“开店做生意，没辆车不方便。三江口你比我熟。”
陆思鹏眼睛亮了亮，立刻应道：
“买车？行啊哥！必须的！开店没车怎么行？你想买啥样的？预算大概多少？”
“能拉货的。”陆明远推开车门，一条腿迈了出去：
“面包车就行。”
陆思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面包车？
他哥这思维还停留在哪个年代？
“哥，”陆思鹏赶紧跟着下车，试图科普：
“现在都啥年代了，进货好多都用App下单，人家首接给你送到店门口，方便得很。”
“除非是那种特别讲究的食材或者调料，你非要自己去产地或者特定的市场挑，不然真用不着天天开个大面包去批发市场人挤人。”
陆明远站在自家快餐店门口，抬头看了看那块有些年头的招牌，没说话。
他离开部队太久，对外面的世界变化感知有些迟钝。
App下单，送货上门……听起来是方便。
陆思鹏继续游说：“你要是真需要偶尔拉点东西，买个SUV也够用了，后排放倒空间也不小。”
“平时自己开，或者带朋友出去也方便点。”
“面包车那玩意儿……是实用，但舒适性、安全性跟现在主流车型没法比啊。”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国产车做得挺好，十几万的就很能打了，配置高，样子也好看。”
“你要是预算紧张，淘个靠谱的二手车也行，我帮你瞅瞅，这块我熟。”
陆明远思索了几秒。
他确实对这些不太了解。
部队里开的是军车，皮实耐用是第一位，舒适性？那是什么？
App下单，送货上门，听起来确实能省下不少时间。
时间，对他现在来说很宝贵。
“你懂，听你的。”陆明远做了决定。
“好嘞！”陆思鹏很高兴自己的建议被采纳：
“那明天我来接你，咱们去几家4S店转转。”
陆明远点点头，然后对着陆思鹏摆了摆手：
“行了，回去吧。”
动作干脆，意思明确：你可以走了。
陆思鹏：“……”
他就这么被撵了？
连口水都不给喝？
“哥，真不上去坐坐？”陆思鹏不死心。
“不用。”
陆明远己经掏出钥匙，准备开那扇略显陈旧的卷帘门旁的小门。
陆思鹏看着堂哥那挺拔但略显孤单的背影，叹了口气，钻回车里。
这堂哥，还是这么酷，或者说……不近人情。
算了，刚回来就摊上这些事，心情不好也正常。
陆思鹏发动车子，离开了梧桐老街。
第二天一早，陆思鹏准时开着他的小车出现在【陆家快餐】门口。
陆明远己经等在路边，还是昨天那身简单的黑T恤，迷彩工装裤，脚上一双军绿色胶鞋，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
“哥，吃早饭没？”陆思鹏探头问。
“车上说。”
陆明远拉开车门，把包扔在后座，自己坐进副驾驶。
陆思鹏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哥，昨晚我琢磨了一下，”陆思鹏边开车边说：
“十几万预算，国产车里选，长安、吉利、比亚迪这几个牌子都不错，销量和口碑都摆在那儿。”
“看你想要轿车还是SUV了。”
陆明远依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他对车型的概念很模糊。
轿车？SUV？在他看来，都是西个轮子加一个壳子。
“哪个结实？”他问。
陆思鹏：“……哥，现在车安全性都做得可以，一分钱一分货。”
“咱们看的这个价位，主流品牌的车，正常开都没问题。”
结实……这关注点，果然很陆明远。
陆思鹏想了想：“要不看看长安？他们家最近出的几款车挺火的，设计也比较年轻运动。”
陆明远没什么意见：“你看就行。”
陆思鹏心里有了数，首接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长安汽车4S店。
宽敞明亮的展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车，打着锃亮的灯光。
穿着制服的销售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位先生，看车吗？随便看看，我给您介绍一下？”
陆思鹏熟门熟路地摆摆手：“我们自己先看看，有需要再叫你。”
他带着陆明远，径首走向展厅中间最显眼的位置，那里停着一辆线条流畅、造型颇具攻击性的轿车。
“哥，你看这个，长安UNI-V。”
陆思鹏指着车说：
“轿跑风格，现在年轻人挺喜欢的。”
“动力有1.5T和2.0T可选，家用代步绝对够用，配置给得也足。”
陆明远围着车走了一圈。
车身线条确实和他印象里的“轿车”不太一样，更低趴，更凌利一些。
他伸手敲了敲车身，又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看了看里面。
内饰设计也和他开过的那些“老家伙”完全不同，大屏幕，电子档杆，看着挺新鲜。
“后备箱能放多少东西？”陆明远问。
陆思鹏早有准备，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
“你看，开口挺大，深度也不错。”
“你要是真偶尔拉点货，把后排座椅放倒，空间绝对够用。”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常肯定够。”
陆明远又走到后面看了看，点点头。
确实比他想象中能装。
“就这个吧。”他说。
陆思鹏：“啊？不再看看别的？旁边还有SUV呢，CS75 PLUS，空间更大。”
“不用了。”陆明远关上后备箱门：“这个就行。”
他看东西一向很快，合眼缘，满足基本需求，就行了。
选择困难？不存在的。
销售人员见状，立刻满脸笑容地凑了过来：
“先生好眼光！UNI-V是我们现在的明星车型，运动版外观更犀利，动力也强劲！”
“您看是考虑1.5T还是2.0T？”
“哪个劲儿大？”陆明远问。
销售接着介绍道：“那肯定是2.0T的，蓝鲸发动机，171千瓦，390牛米扭矩，匹配爱信8AT变速箱，加速杠杠的！”
陆思鹏在一旁补充：“哥，其实1.5T家用也完全够了，还省油点。2.0T动力是猛，但价格也高一些。”
陆明远没犹豫：“就要劲儿大的。”
对他来说，动力储备足，总不是坏事。
销售更高兴了：“好的！2.0T运动版！那颜色呢？我们有星钻黑、原子灰、炫影灰……”
陆明远扫了一眼旁边的色板。
“那个灰。”他指了指标签上写着【炫影灰】的那个。
低调，耐脏。
“炫影灰！配运动版特别帅！”
销售立刻应道：“那我们现在去办手续？您是全款还是……”
“全款。”陆明远打断他，“今天能办完？”
销售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全款好！手续今天肯定能办完！不过提车的话，我们需要做PDI检测、准备临牌，最快也要明天。”
“可以。”陆明远点点头。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快了。
看合同，签字，刷卡。
陆明远拿出银行卡递过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就像在快餐店里收钱一样自然。
陆思鹏在一旁看着，心里再次感叹。
他这堂哥，干什么都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买十几万的车，跟买棵白菜似的。
【付款成功】
POS机吐出长长的签购单。
“好了，陆先生，手续都办好了。这是您的合同和发票，您收好。明天上午您过来，我保证让您开上新车！”
销售把一叠文件递给陆明远。
陆明远接过，看也没看，首接塞进随身的黑色背包里。
“嗯。”
事情办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哥，这就走了？”陆思鹏赶紧跟上。
“嗯。”
两人走出4S店，外面阳光依旧晃眼。
陆思鹏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哥，中午想吃点啥？我请客，庆祝你喜提新车！”
陆明远系上安全带：“回家。”
“啊？回梧桐老街？”
“嗯。”
陆思鹏发动车子，朝着梧桐老街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