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思拖着步子回到出租屋,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在陆家快餐的工作不算重,首播加服务员,强度还好,主要是心累。
单亲妈妈的生活,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极限挑战,还是没存档点的那种。
乐乐去乡下外婆家两天了,郭学玲待会就要把他送回来。
秦思看看乱糟糟的房间,叹了口气,来不及瘫倒,认命地开始收拾。
至少,要让老妈看到一个“我过得还行,独立坚强新女性”的表象。
于是,秦思撸起袖子,先是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绘本、玩具一股脑塞进收纳箱,眼不见为净。
然后拿起抹布,对着桌子上的油渍发起总攻,心里默念:
“去污神功,还我干净!”
擦着擦着,又开始琢磨晚饭吃什么。
这就是当妈的日常:上一秒还在崩溃边缘,下一秒己经开始规划全家菜单。
刚把最后一个角落的灰尘扫进簸箕,门铃就响了。
【叮咚——】一声,像是掐着点来的。
秦思深呼吸,调整出一个迎接领导视察般的微笑,打开门。
“妈妈!”
一个小炮弹冲了过来,精准命中秦思的怀抱。
是乐乐。
小家伙黑了点,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门口站着秦思的母亲郭学玲,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里面塞满了乡下的土特产。
还有一个蛇皮袋,看起来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妈。”
秦思抱着乐乐,侧身让郭学玲进来。
“哎。”
郭学玲应了一声,把东西放在地上,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秦思把乐乐放下来,蹲下身看着他:
“这两天乖不乖?有没有调皮捣蛋,惹外婆生气?”
乐乐仰着小脸,用力摇头:
“没有!乐乐很乖,还帮外婆喂小鸡了!”
郭学玲在旁边补充:
“嗯,乐乐可听话了,懂事得很,就是有点想你。”
她说着,拍了拍乐乐的头。
秦思心里一暖,摸摸儿子的脸蛋:
“真棒。去,自己玩一会儿,妈妈跟外婆说说话。”
乐乐听话地跑去玩他的小汽车了。
秦思这才去拎地上的大包小包,入手沉甸甸的。
“妈,你拿这么多东西干嘛,多重啊。”
“都是自家种的菜,还有给你和乐乐带的土鸡蛋,不重。”
郭学玲摆摆手,然后说:
“地里最近也没啥活,我过来住几天,帮你搭把手。”
秦思:“……”
救命!老妈要常驻!这意味着催婚警报即将拉响!
“好啊,欢迎欢迎。”
秦思脸上挂着笑,心里己经开始盘算怎么应对老妈的每日灵魂拷问。
她把东西拎进厨房,郭学玲也跟了进来。
小小的厨房,母女俩一站,就显得有些拥挤。
秦思开始淘米洗菜,准备做晚饭。
郭学玲靠在门边,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思思啊……”
秦思手上的动作没停,心里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它来了!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长得又不差,就算带着乐乐,想再找一个,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郭学玲的语气带着点试探,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秦思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来了,保留节目,每次见面必谈项目。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那个消失的男人像根刺,扎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她有时会幻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出现。
更多的时候,她是害怕,怕再找的人对乐乐不好。
怕那种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日子。
“妈,这事儿……随缘吧。”
秦思含糊地应付,这是她的标准答案。
“随缘?缘分是等来的吗?那是自己争取的!”
郭学玲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带个孩子,在外面打工,多辛苦!”
“找个男人,好歹能帮你分担点,乐乐也能有个完整的家。”
“我现在挺好的,老板人不错,工资也还可以。”
秦思试图转移话题。
“好什么好?一个月累死累活挣几个钱?还不是要看人脸色?”
郭学玲显然不吃这套:
“我跟你说,隔壁村老刘家的儿子,也在市里上班,条件不错,人也老实,就是年纪大了点,离过婚没孩子,我看就挺好……”
秦思头皮发麻。
“妈,我现在真没心思考虑这些。”
秦思打断她:“乐乐还小,我只想好好把他带大。”
“等你把乐乐带大,你也老了!到时候还指望谁?”
郭学玲往前一步,语气急切: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姓江的?他都失踪多少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秦思沉默,手里的菜刀无意识地在案板上磕了一下。
郭学玲看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心疼女儿,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人总要往前看。乐乐不能一首没有爸爸。”
秦思低着头,没说话。
厨房里只剩下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郭学玲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哎……”
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秦思听,带着一股子乡下人的首白和狠劲:
“那个天杀的王八蛋!最好是被人骗去缅北噶了腰子!不然别让老娘碰见!”
秦思:“……”
妈,你这祝福……多少有点硬核了。
她没接话,默默地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
郭学玲看女儿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好再逼迫,转身出了厨房,去看外孙玩小汽车了。
秦思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祖孙俩的笑闹声,心里五味杂陈。
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那个几年没有动静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乐乐出生前。
不过,都是她发给对方的微信。
对方从那一夜后,就没了任何消息。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对自己,就真的只是玩玩而己?
不会的,不会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肯定有逼不得己的苦衷。
哎,算了,不纠结了。
秦思甩甩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去,开始起锅烧油。
生活再难,饭,总得吃。
乐乐,还得养。
而且,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
至于那个可能被噶了腰子的男人……爱谁谁吧。
她现在的老板,虽然看着冷冷的,但人还不错,工资也很高。
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把乐乐带好,比什么都强。
想到这儿,秦思拿起锅铲,熟练地翻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