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一声“姑丈”惊得瞪大眼睛,扭头,就见稚儿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朝谢无烬挥着。
一边挥手,嘴里还软软糯糯地叫着“姑丈”。
“姑什么丈,他不是姑丈,我才是你姑丈!”裴钰气急败坏地将稚儿的手抓回来。
这小没良心的,最近的点心果子都白喂了!
稚儿到底力气小,挣脱不开,但还是朝着谢无烬的方向蛄蛹,那意思,让谢无烬抱。
除了姜云舒身边这几个人,在场众人几乎没人知道稚儿的身份,一时间都在猜想这孩子喊的“姑丈”是个什么身份。
倒是听说恭王府的小郡主嫁人了,嫁到了哪家,嫁给了谁,那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别说众人,就连姜云舒也一时间愣住了。
稚儿这孩子是有些认生的,便是裴钰,也是相处了几日才不情不愿地让他抱,按说他与谢无烬是第一次见,怎的就让抱了?
更何况,谢无烬那一身冷煞的气质,正常人都不敢靠近,稚儿竟不害怕他。
真是奇了怪了!
恭王府众人下意识要将稚儿护住,此时,谢无烬已经到了跟前。
“谢世子,孩子尚且年幼,不懂……”闵司捷正开口。
“姑丈,抱!”
稚儿这一声,竟盖过闵司捷,脆生生地喊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众人莫名更多了几分紧张,下意识看向谢无烬,却见谢无烬竟伸出手来。
裴钰是想将稚儿抱走的,可一晃神的功夫,谢无烬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谢无烬眯着眼睛看稚儿。
他没抱过孩子,也不知是担心稚儿会弄脏他的衣服,还是担心自己用力会把怀里这团软乎乎的小肉肉抱坏了,此时抱孩子的动作完全是用“托着”来形容。
“姑~丈!”稚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这俩字灌进耳朵里,众人不免替稚儿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听说他率兵攻城时,还吃小孩儿呢!
不得不说,恭王府家这小孩儿,又白幼嫩……
众人思绪正飘着,恍惚间,感觉到谢无烬原本周身的压迫感似乎一瞬间散开了。
嗯?
不光没那么大压迫感,甚至,他还在对着那孩子笑!
笑?这阎王在笑,真是活见鬼了!
他该不会真想吃了这孩子吧!
别说其他人,姜云舒也是一脸凌乱,尤其在稚儿喊完“姑丈”两个字后,她震惊地看到谢无烬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金项圈挂在了稚儿脖子上。
“姑丈给你的见面礼!”谢无烬伸手在稚儿滑嫩的脸蛋上点了一下,力道可比裴钰刚才轻多了。
“这……”闵青鸢紧忙上前,“谢世子,这不合适。”
恭王府与渊政王府并无相交,这金项圈收着没有名头,若说定国将军府这边,姜云舒退了与谢无烬的婚事,她更担心谢无烬给了这金项圈后续会用这个给姜云舒找麻烦。
她想帮稚儿摘下那金项圈,却被谢无烬宽厚的肩膀挡住。
“一个金项圈而已,并不贵重,我本应该早去恭王府拜见的。”谢无烬一边说着,余光朝姜云舒的方向看。
姜云舒眼皮颤了一下。
他知道闵青鸢是她的大嫂,所以,他所谓的“拜见”不是对恭王和恭王妃,而是闵青鸢。
此时,她望着谢无烬难得柔和的眼神,心口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目的看起来很明显,可睚眦必报如他,真的如眼见这番?
姜云舒不敢信。
正说着,沈管家过来请客人入席,闵青鸢紧忙将稚儿抱了过来。
席间,男宾女宾分场,姜云舒作为主家,在女宾这边照顾客人。
在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家眷,多数人与姜云舒都有交往,宴席开始,纷纷朝姜云舒敬酒贺喜。
“辛苦了三年,如今夫君回京,云舒的好日子就来了。”
“是啊是啊,回京之后便晋升,如今又为皇上解决一桩烦心事,这沈大人的确是多才之士。”
说起来,当初沈清安高调带着高芝兰进京,众人都知道姜云舒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可如今再看这擢升宴上,姜云舒主导大局,那所谓的“原配”却连正桌都没上。
尤其,席间沈家那小公子还来过女宾宴席一趟,对姜云舒口口声声叫的是“母亲”。
看来,这沈家还是姜云舒坐镇后宅,那“原配”到底没翻起什么风浪。
姜云舒对于沈长元那一声“母亲”也显诧异,不过,见他只是讨了银子便离开,倒也没太在意。
而此时相较于女宾的一派祥和,男宾那边因为有谢无烬这块肃杀之神,整个气氛都略显压抑。
众人见谢无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将酒杯递向了旁边的闵司捷。
同样是边境外姓王府的世子,闵司捷倒是随和许多,加之这次是恭王一家回京,京中权贵更是想办法往前攀一攀。
“闵世子屈尊降贵,我沈府蓬荜生辉,下官敬世子一杯!”沈清安带头给闵司捷敬酒。
闵司捷自然接了这一杯,结果开了这个头,后面还有好多杯。
姜云舒得到信儿时,紧忙派了郭攀去男宾那边,带着闵司捷去后院休息。
谁知,郭攀刚走,白芷又急匆匆过来。
“夫人,方才小公子带着恭王府小公子去了内院。”
姜云舒夹菜的动作一滞,面上的笑紧接着沉了下来。
沈长元与稚儿年纪相差两岁,按说是能玩儿到一处的,可不知怎么,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紧张。
沈清安的擢升宴,高芝兰这么安静,不对劲,沈长元莫名叫她一声“母亲”也不对劲。
“走,去后院找找。”
姜云舒与客人告别,急匆匆朝后院去。
一路上,顺着下人们说的方向,姜云舒一直找到了后院的人工湖。
白芷紧忙朝四处转了一圈,未发现湖边有脚印,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分开找,白芷,你去前院的花园,别声张。”姜云舒叮嘱。
虽说担心,但只是凭借自己心里的不安,不能判定沈长元就会对稚儿如何,更何况,如今她还是沈长元的嫡母,于众人面前,表面的平和还是要维系的。
白芷应声急匆匆朝花园去,此时姜云舒又吵人工湖旁的假山走过去。
到了假山旁,就见怪石上挂着一条布料,正是稚儿今日穿的那套衣服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