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不爱妈妈的男人,不要也罢

2025-08-16 239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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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苏红难得广场舞都没去跳,留在家里陪女儿。

她把上午司严送来的水果仔细洗净切好,装在玻璃盘里端过去时,苏念正在沙发上翻杂志。

“念念,你跟司严近来怎么样?”苏红把果盘往女儿面前推了推,叉起块黄桃递过去。

“就那样呗。”苏念咬着桃子,声音含糊不清。

苏红轻轻拍了拍女儿手背,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妈妈不干涉你的决定,只是觉得司严是个有心人。你不妨试着多处处看。”

苏念放下叉子,下唇被牙齿咬出浅浅的红痕。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开口:“他对我这么上心,会不会……只是因为孩子?”

“傻孩子,”苏红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却带着笃定,“人家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在你身上,哪能单单是为了孩子?再说,我女儿这么优秀,他又不瞎。”

苏念抬眼,眼神里裹着层犹豫的雾:“妈,那您觉得他……可靠吗?”

“这种事,妈妈没法替你拿主意。”苏红伸手搂住女儿的肩膀,掌心的温度慢慢渗进她的衣料,“但真心这东西,藏在细节里。他每次来带的都是你爱吃的水果,早餐不重样,甚至知道你设计大赛的截止日期.……”

苏念往母亲怀里靠了靠,声音软下来:“其实我知道他很好,好到让我没法抗拒。可我就是怕……怕他做这些,只是出于责任。孩子该在有爱的家里长大,不是吗?”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说真的妈,我特别感谢您。这辈子虽然只有我们俩,但您给我的爱,比起那些父母凑活过日子的家庭,可幸福太多太多了。

要是司严对我并非真心,只是为了孩子才选择在一起,那我再喜欢也不能要。我一个人,也能让孩子活得像个小太阳,就像您对我一样。”

苏红听着女儿的话,眼眶倏地红了。温热的潮意漫上来,把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委屈都泡得发软。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妈总怕你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才不怪呢。当初那个男人应该是不爱您吧,要不您也不会选择独自生下我,一个不爱妈妈的爸爸,不要也罢!”

苏念伸手抱住母亲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有您这份爱,我早就觉得很知足了。倒是我,总觉得这些年是我拖累了您,想想就心疼。”

“傻瓜,”苏红拍着女儿的背,看着女儿这双酷似“那个男人”的眼睛,声音哽咽,“妈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梳理着女儿的长发,“但是人生啊,总要有勇气尝试,"苏红轻抚女儿的头发,"如果你永远不敢打开门,怎么知道门外等着的是不是幸福呢?”

“其实……”苏念的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脸颊悄悄泛起红晕,“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他那么帅,又是教授,我一看见他就会脸红,心会跳得乱七八糟,还总是忍不住紧张。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苏红心里一暖,女儿从未这样首白地袒露过心意。她笑着拍拍女儿的脸:“那就跟着心走。别慌,按自己的步子来就好。”

这时苏念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司严”两个字。

“妈,是他的电话。”苏念抓起手机,“我回房接。”

看着女儿快步走进卧室的背影,苏红端起果盘,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地板上织出片银亮的网,她望着那扇虚掩的房门,在心里悄悄祈愿:我的女儿,一定要拥有她的幸福!

苏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么些年,女儿第一次提到“不爱妈妈的这个男人”,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苏红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恍惚间又看见南方车间里的吊扇,转得慢悠悠的,把空气中的棉絮和热气搅在一起。

二十岁出头的自己,扎着粗黑的辫子,手指在缝纫机上翻飞时,总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那是陈然,厂里的服装设计员,白衬衫总熨得笔挺,袖口挽起来露出小臂,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时,睫毛会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总把最难做的样衣交给她,说“苏红的手最巧,能把图纸上的褶皱变成真的”。

有次赶工到深夜,车间只剩他们俩。陈然忽然递来块绿豆沙冰,纸包装外凝着水珠,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你做的样衣,比我画的还好。”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吊扇的风掀起他图纸的边角,露出底下画着的一副小肖像画——扎辫子的姑娘正低头踩缝纫机,眉眼弯弯的。

苏红的心跳得比缝纫机还响。

后来她总趁午休帮他整理布料,他则教她学会看他画的图纸。

有次他出差带回来块新式碎花绸子布料,偷偷塞给她:“这个花色衬你。”她连夜做成条连衣裙,第二天穿去车间时,陈然笑眯眯了一整天。

他们的事被陈然母亲知道那天,苏红正在锁边机前忙活。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那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指着她骂:“乡下丫头也敢攀高枝?我们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要么你现在滚蛋,要么我就让全厂都知道你勾引设计师!”女人的指甲几乎戳到她脸上,“陈然马上要去法国进修,你配不上他!”

苏红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没哭,只是在那天傍晚收拾好行李,趁陈然去仓库盘点时,悄悄离开了那个有吊扇和绿豆沙冰的城市。

火车开动时,她从车窗里看见陈然疯了似的追着铁轨跑,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只折了翼的鸟。

回家后第三个月,苏红在卫生院的诊室里攥紧了化验单。窗外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她摸着小腹,突然想起陈然曾说“以后生个女儿,眼睛要像你”。

但是,女儿苏念的眼睛却一点也不像自己,倒长得跟陈然神似。

这些年她把往事叠得整整齐齐,压在箱底最深处。首到今晚苏念提起“不爱妈妈的男人”,那层纸才被捅破个小口,涌出的全是南方潮湿的风。

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亮,是苏念发来的消息:“妈,司严说明天带我去看荷花。”

苏红抹了把眼角的湿意,打字回复:“嗯,出去玩要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