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清觉得遇到的这几人,都很危险,自已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只会更危险,她需要有一些更极端的自保手段。之前配的药是为了防一些野兽,两种合起来用也只能让其麻痹。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已的生命不负责。”许安清下定了决心。
许安清离开前撒的药粉,单独用只能驱虫蛇,跟另一种药草燃烧配合,吸入才会麻痹身体。按照许安清的估算,那样的药量麻痹一头大象绰绰有余,这崖与吸入药的时间最多只有半小时,这还是她加大了药量的结果。
能这么快缓过来,说明这个原始世界里,兽人的体质跟之前做实验的动物都不一样,他们身体里分解因子更活跃,能快速的分解掉那些有害物质。
许安清躺在草垫上,心里想着一些中草药的剂量。如果要保命,必须下狠手了。
“囡囡,这些、还有这些药,用好了是药,用不好就是毒。我们学医,是为了救人,这些药用量用法一定要记住了......”许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是祖父对她的谆谆教诲。
傲珩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听到许安清的呓语,心里疑惑,“祖父?是什么意思?阿祖吗?”
与此同时,距离苍莽森林几百里之外,位于白月和赤月部落边角的青月部落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
青铭作为青月部落的祭司,每每到炎季之前,他都会按照兽神的指示组织这样一场活动。
至于兽神旨意的真假,只有祭司才知道。
石头堆砌的祭坛上,立着一根雕着人面的圆形木头,很粗糙。木头前面是类似条案的一个祭台,上面放了几个供盘,以及一个粗糙的陶罐,装着泥土和三支香,炊烟袅袅,神秘非常。
祭坛前面是巨大的火堆,许多兽人面向祭坛虔诚的跪下,额头双手贴地,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穿着一些兽皮或者纤维做的衣裳,长短不一。
场面安静而神秘。
青铭手拿一根雕着复杂花纹、顶端镶嵌宝石的法杖,绕着祭坛来回走动,口里念念有词。随着语调高低,火堆里的火焰或大或小,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火焰突然蹿得老高。
青铭眉头紧皱,大声道,“兽神指引,这一次的炎季不同往常,转机在苍茫森林。我将会亲自去寻找。”
下面的兽人们听到青铭的话,面面相觑,却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青铭传达的很多兽神的旨意,引领青月部落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他们很相信这个现任的祭司。
祭祀过后是篝火聚会,一群兽人围着火堆讨论着什么。青铭走过去,那些人纷纷站起来,“青铭祭司。”
“嗯。”青铭在几人中间坐下,盯着火堆出声,“兽神的指引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一次的炎季恐怕会比以往下雨更少,饮水和食物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你尽力去找,部落有我。”身为首领的青岩拍了拍青铭的肩膀。
青铭看着青岩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眼里是藏不住的信任。交代道,“打来的猎物要清洗干净,用青盐腌制再晒干,但不要放太多青盐。”
青岩点头,他们已经学会这样储存食物很久了,帮青月部落的族人度过了好几个寒冬和炎季。
青铭的阿娘有三个伴侣,南方大陆部落争端厉害,炎季和寒冬来临时,部落与部落经常为了水源和食物争斗不止,除了青铭的阿父,其他两个伴侣在部落战争中死亡,他的阿娘悲伤过度也亡了,剩下青铭的阿父和几个崽子。
可惜的是,部落那时候没有兽人想到,小崽子养大可以保护部落,只心疼那一点吃食。所以很多没有阿父阿娘的崽子为了不被饿死,都离开了部落。
青铭成年后,就只剩下青岩在身边,他按照兽神的旨意,做了祭司,他阿父的首领位在部落战士的争夺中,被青岩夺下。
青铭抬头看了看天,三个月亮照耀着这片大陆,强者生存,弱者淘汰。那些离开的崽子或许有的变成了战士,有的早亡成一捧黄土了。
苍莽森林,许安清也在看着天上的三个月亮,她又梦到了祖父。她违背祖训,心里很不安宁,睡下没多久又醒过来,睡不着只好跑到山洞外面来吹风。
许安清想着这么多天,她把周围可疑的地方都探查个遍,对于怎么来的,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更遑论回去。
“要回去,就得保住这条命,才能找到办法。祖父不会怪我。”许安清努力说服自已,又回到了山洞。
傲珩还是她出去时候的样子,靠着洞壁,闭目养神。
“你的伤还没好,最好多休息。”许安清知道,他没睡着,除了第一天,他基本没睡过,“睡眠能让你恢复更快,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回去。”
“在这个世界,入睡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不要随便相信谁。”傲珩闭着眼,不知道是在告诫自已,还是在告诫许安清。他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傲珩想,按照以往,就算伤了也会立即赶回部落。
傲珩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想离开,但他总会离开的。
许安清也知道,他总是要离开的。
“我要让你死,就不会救你。我祖父告诉过我,医者,是为了救人而存在。但显然,在这个世界不是这样。”许安清躺下,咕哝道。
没有听到傲珩的回答,许安清选择睡觉,不多会儿就沉睡了。
傲珩听着许安清均匀的呼吸声,睁开了眼,借着火光,看向许安清的侧颜,“最好不要随便信任别人。也不要信我。”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除了他自已,没有人能听到。
天一亮,无聊又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炎季......很厉害吗?”许安清坐在火堆前,心想着傲珩对崖与说的话,从里面捕捉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炎季一来,水源枯竭,野兽变得稀少,兽人部落没有食物,生存面临巨大考验。”傲珩半靠在洞口的石头上,懒懒回应。
“你的伤,今天怎样了。”许安清看他一眼,“这个森林的水源也会干吗?你们为什么不种植和畜养兽类?或者储存?”
“不流血了。”不一会儿,傲珩走到他刚来的时候坐过的那块石头,又在上面坐下,“炎季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凶猛的异兽......”他看了一眼许安清,收住了话头。
“?”听着傲珩没说完的话,许安清一脸疑问,她开始担忧自已的安全和用水问题,但现在似乎为时过早。
“至于种植和畜养猎物,那都是食草兽人才会做的。”傲珩觉得许安清有点单纯的可爱,“你像个幼崽,单纯得可笑。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成年的。”
“那储存呢?”许安清不在乎傲珩冷嘲热讽,她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进展,这对她很重要。
“储存不了。”傲珩晒着太阳,懒散答道。
“那下雪的时候呢?会有更多人吃不饱吧?”许安清最讨厌冬天了。江城的冬天,无晴,无雪,只有大风,零下几度的时候,能把耳朵吹掉,所以本地人冬至会吃饺子。
“我赤月,不存在冬天。力量会让族人们得到一切。”傲珩瞥了许安清一眼,语气变得不一样。
“莽夫。”许安清听出他的自豪,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文明要进步,部落要安定,种植和畜养还有储存必不可少。你现在还年轻,等你老了呢?”
如果青铭在这里,听到傲珩的回答,只会沿用许安清对他的评价,“莽夫。”
“战士只会死,不会老。”傲珩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话。
“啧,你这样的人,哪个女......雌性会跟你在一起啊,人长得好看,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许安清觉得今天话有点多,几天的相处,傲珩的行为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很不一样。没有茹毛饮血,他就是个长得帅的男人。
“哼,收起你那表情,战士生来就是为了战争而活,雌性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傲珩冷冷的声音传来,这个雌性话太多,让他忍不住想回应。
许安清简单的烤了肉,吃饱后,她收集了很多柔软的枝条,打算编一个框。根据她围观过的村头那些婶婶们的手艺,先这样再那样,就能编好一个柳枝篮子。
事实是,她先这样再那样,失败了很多次,才编出一个丑丑的篮子,许安清很嫌弃,把它丢下山洞旁的密林里。那丑东西砸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若是许安清看到,肯定一下就会认出来,那是本该离开了的那个蛇兽人,崖与。
崖与捡起那丑东西,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遍,把它带走了。这次是真走了,头也不回。但他还会回来的。
许安清总结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再接再厉,把枝条横竖交叉编织,按照想要的尺寸加枝条,再压紧,最后把多余的收进缝隙,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篮子就成了。
又做了两个,许安清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篮子,她觉得这种手工艺还算简单,完全忘了那个急到拽掉几根头发的人是谁。
“接下来,就该去寻找极端的自保草药了......”许安清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