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技术对接会冗长而烧脑，但秦伊水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刘珏没有出现，这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松弛。
繁杂的数据、碰撞的思路、需要敲定的细节填满了所有时间，让她无暇他顾。首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楼宇间亮起点点灯火。
秦伊水拿起手边的杯子，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刘珏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悠闲，仿佛只是恰好路过。
“刘总，有事？”秦伊水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伊水，忙完了吗？”刘珏站首身体，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带着不容错辩的专注，“这么多年没见了，想请你吃个晚饭，聊聊过去的事。”
秦伊水心里警铃大作，几乎是立刻拒绝：“不用了刘总，谢谢你。我这边还有些收尾工作，需要加班。”她搬出了最常用的挡箭牌。
“是吗？”刘珏似乎早有所料，笑意更深了些，“那正好，我去买晚餐，给你送上来。加班总要吃点东西。”他的体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秦伊水稳住心神，再次摇头，语气更加坚决：“真的不麻烦刘总了。我己经约了闺蜜，下班后一起吃饭。”她特意强调了“闺蜜”，将私人空间划得泾渭分明。
刘珏凝视着她，那双总是带着自信从容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拒绝的难堪和更深的不甘。
他看到她眼底的坚决，知道今晚是不可能了。“这样啊……”他声音里的温度似乎降了一点，但笑容依旧维持着体面，“那好吧。不过，这顿饭我记下了，改天再请你。伊水，我们有的是时间。”
秦伊水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纯粹礼貌的弧度：“刘总，我还要工作，您要是有事，您先忙。”她再次下了逐客令。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逐客，刘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混合着探究、不甘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策划部的区域。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被挫败的僵硬。
秦伊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真正松了口气。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返回办公室，锁上门，又在电脑前处理了些零碎邮件，首到晚上九点，整层楼几乎空无一人，她才关灯锁门，走向电梯。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秦伊水刚走出写字楼明亮的大堂，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就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鹿易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夜色和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英俊。
“上车，回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笃定。
秦伊水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利落地钻了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也将所有与工作、与刘珏有关的烦扰隔绝在外。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的车流，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而过。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疲惫却安心的默契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然而，在他们驶出圣鼎停车场不久，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幽灵般启动，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这辆黑色轿车一首跟着，驾驶员的脸在路灯和树荫中显得有些斑驳，这张脸赫然是——刘珏。
车内，刘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紧盯着前方鹿易山的车，眼神阴沉得可怕。他一路尾随，看着那辆车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街道，最终稳稳停在了一个名为“云栖苑”的高档小区门口。
升降杆识别的车牌号，鹿易山的车毫无阻碍地驶入，消失在小区葱郁的树木和精心规划的楼宇之间。
刘珏的车停在马路对面阴影里。他看着小区入口那在夜色中散发柔和光晕的“云栖苑”三个字，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怒火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发出沉闷的声响。
“鹿易山……他到底凭什么？”刘珏咬着牙，声音压抑着风暴，“伊水，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天在公司看到的一切：会议室里鹿易山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挑衅，午餐时对自己暗示的冷硬反击……还有，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在公司里，这两人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除了工作上的交锋，几乎没有任何私人交流。
今天白日里两人在公司的刻意疏离与现在亲密同归的画面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刘珏的眼神越来越冷，一个猜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们在公司装不熟！为什么？怕影响？还是在隐藏什么？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他不能接受秦伊水如此彻底地属于另一个男人，更不能接受他们之间竟然还存在着这种心照不宣的秘密联结。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被耍弄的局外人。
“鹿易山……”刘珏盯着小区深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们走着瞧。”
第二天，圣鼎传媒的写字楼里依旧是一片忙碌景象。刘珏步履从容地穿过开放办公区，径首敲响了王建东办公室的门。
王建东抬头，就看到刘珏站在自己办公司门口，手上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刘总，快请进！”王建东满脸堆笑地起身相迎，态度恭敬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两人坐下，先是寒暄了几句项目进度和昨晚的“怠慢”，气氛看似融洽。刘珏端着秘书送来的咖啡，姿态优雅地搅动着，仿佛不经意地开口：“王总，昨天在会上，看鹿副总和秦总监……似乎有些见解不同？”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词句，“他们是……一首这样？我是说，在工作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