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是如萍小姐吗?”
话筒里,是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的笑意。
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魏光雄。
“你……是来救我妈的吗?”
如萍下意识地捂住了话筒,声音压得极低。
魏光雄在那头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问:“你妈怎么样了?”
这句话,让如萍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是!我妈她……她快被我爸关进地牢了!求求你,救救她!”
“想救她,就来万庆仓库找我。”
那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电话里不方便。”
“啪嗒。”
电话被挂断了。
如萍按照那个地址,真的赶到了万庆仓库。
魏光雄看见她,眼睛里冒出不加掩饰的光,在她身上转悠了好几圈,鼻子还嗅了嗅,似乎在闻她身上的香气。
如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看来最近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救我妈?”
如萍开门见山,不想多跟他废话一秒。
“你和何书桓,不是快结婚了吗?”
“你们就大张旗鼓地办一场婚礼。到时候,宾客盈门,陆振华不在,家里的防备肯定松懈。”
“到时,我的人进去把你妈带出来,轻而易举。”
如萍的心脏“砰砰”狂跳。
和何书桓结婚?
这不就是自己从前做梦都想要的事吗?可为什么,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的脑子里,闪过的竟是杜飞的脸。
……是为了救妈妈。
对。
“好!”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答应你!”
一回到陆家,如萍的眼神变得疯狂。
她冲进客厅,把魏光雄的计划全盘托出,告诉了尔豪、梦萍,还有何书桓。
尔豪听完,觉得这计划可行。
“婚礼可以在何家办,到时候魏光雄的人就来接走妈。”
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点了头。
梦萍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了。
“那敢情好!正好也让杜飞和依萍那两个贱人看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人要结婚了,活活难受死他们!”
何书桓沉默良久,眼神里闪过三分愧疚、三分悲壮、西分“我好伟大”。
他打心底里抗拒和如萍结婚,可眼下自己的父母都己同意,这事由不得他反抗。
当他看到如萍那张没有一丝血色、写满了绝望的脸时,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混着一种诡异的英雄主义,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因为依萍,深深地伤害了如萍。
现在,是弥补这一切的时候了。
他,何书桓,要用一场婚姻,来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来洗刷自己的罪恶感。
这是多么高尚,多么伟大的自我牺牲啊!
他差点就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缓缓地走到如萍面前,用一种自以为深情无比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轻轻握住如萍冰冷的手,用一种沉痛的、仿佛承担了全世界苦难的语气开了口。
“如萍,我答应你。”
“我们可以结婚。”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下了天大的决心。
“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不敢保证我会忘掉依萍。”
如萍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忘掉依萍?
谁在乎?
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忘了她,我现在也不爱你。
杜飞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
跟你结婚,不过是救我母亲的一个工具罢了。
你何书桓,在我眼里,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
可她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挤出一丝苦涩和凄楚。
“书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场各怀鬼胎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与此同时,南京特派调查组组长陈华的到来,让何书桓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立刻托关系递上了拜帖。
在一间安保严密的会客室里,何书桓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铁面阎王”。
“陈组长!”
何书桓一脸正气,将自己整理好的,关于杜飞的“罪证”递了上去。
“此人名叫杜飞,原是《申报》记者,但据我调查,他行事诡秘,资金来源不明,很可能与赤色分子有染!他手里的财富,也绝不是一个小小记者能有的!”
“而且,他利用舆论,打击异己,手段极其恶劣!我怀疑《大公报》那篇文章,就是出自他手,意在搅乱上海局势!”
陈华面无表情地翻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西个字,便抬手示意何书桓可以离开了。
何书桓虽然有些失望,可一想到陈华的雷霆手段,心里又燃起希望。
只要国家机器开动,杜飞必死无疑!
他前脚刚走,陈华的副官就走了进来。
“组长,这个何书桓,是何应钦的儿子,跟那个杜飞有私怨。”
陈华冷笑一声,随手将那叠资料扔进了纸篓。
“跳梁小丑。”
但他还是下了命令。
“派人,远远地跟着杜飞。”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
沪上茶馆。
杜飞察觉到了身后多出来的几条尾巴。
不是何应钦派来的那种杀手,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警。
是敌是友?
杜飞不动声色,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夜色中,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走进一家毫不起眼的裁缝铺。
“老板,取件西装。”
杜飞将一个包裹好的油纸包放在柜台上。
头发花白的老裁缝头也不抬,从下面推过来一个装着布料的盒子。
“您的料子到了,尺寸没变吧?”
杜飞拿起盒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场无声的交接,就此完成。
那本走私的账册和名单,被他成功地上交给了组织。
现在,他需要等待,等待组织挖出背后更深的势力,拿到更多的证据。
回到茶馆,杜飞将自己被跟踪的事告诉了依萍。
依萍正看着一份报纸。
报纸上,是南京特派调查组抵达上海的新闻,上面印着陈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依萍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咔”的一声,像是生锈的锁被强行撬开了。
她看到一个代号“玫瑰”的自己,正在和另一个代号“海东青”的男人交换情报。
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似乎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关联。
那个男人的脸,赫然就是陈华!
“杜飞!”
依萍猛地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杜飞,这个陈华我认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还在交换情报!”
杜飞愣住了。
他扶住依萍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关切。
“你想起什么了?”
依萍摇了摇头,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
记忆的碎片依旧杂乱无章,但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总是在她的身边。
“就……就那么多,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依萍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些新涌入的记忆让她的大脑一阵阵发胀。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第一次带上了迷茫和探寻,首首地望进杜飞深邃的眼底。
“杜飞……”
她轻声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杜飞心脏骤然停跳的问题。
“上一世……我们是不是也认识?”
彩蛋:
婚礼司仪:“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如萍:等等,先救我妈!
魏光雄:等等,先让我的人冲进去!
杜飞:等等,先让我把账册交了!
陈华:等等,先让我喝完这口茶!
何书桓:等等,我还没自我感动完!
依萍:等等,我头好痛啊!
全场大乱,只有梦萍在台下鼓掌:打起来打起来!年度大戏,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