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佩!”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才被陆家赶出来几天,就这么急着找野男人了?”
这一嗓子,效果拔群。
买菜的、卖菜的、路过的,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被吸了过来。
王雪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今天就是要让傅文佩当着所有新邻居的面,被扒光脸皮,彻底社死!
她指着傅文佩,唾沫横飞,颠倒黑白。
“大家快来看啊!陆家的八姨太,拿着我们老爷子给的钱,在外面养野男人!”
“刚才那个奸夫跑得快,不然就被我当场抓住了!”
她把温文尔雅的箫笙说成“奸夫”,把傅文佩的克制和震惊描绘成“做贼心虚”。
人墙,迅速围了起来。
傅文佩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
“九姨太,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玉真也急忙护在傅文佩身前。
“九姨太,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
王雪琴不屑地哼了一声,嗓门一下子盖过了整个菜市场的嘈杂。
“大家都看见了,你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用我们陆家的钱,还这么不安分。”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对着她们几个指指点点。
傅文佩气急了,反而挺首了腰板,声音虽颤却清晰。
“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女儿依萍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们早就没要过陆家一分钱!”
“哟!”
王雪琴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
“大家听听,陆依萍,那个在大上海舞厅卖唱的歌女!她挣的是什么钱,你们心里没数吗?”
这话,又毒又贱。
连带着把依萍也拖下水,一起羞辱。
傅文佩气得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
“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这样说我的依萍!”
街角,拉着黄包车的李副官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二话不说,扔下车就往最近的电话亭冲去。
……
凤凰工坊。
依萍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任卡西正眉飞色舞地给可云讲着笑话。
可云的脸上,是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关于可云的事,你打算告诉任卡西吗?”杜飞走到她身边,轻声问。
依萍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两人,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
“不说了。”
她转过头,看着杜飞。
“什么都不说。”
杜飞有些意外。
依萍继续说道。
“我没办法替可云选择她的人生,也没权利揭开她的伤疤。”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挣钱。”
“挣很多很多的钱,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样,就算她将来受伤了,跌倒了,我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她扶起来,给她兜底。”
“我不能保证她永远幸福,但我能保证她永远有退路。”
杜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他伸手揽住依萍的肩膀,笑了。
“是的,你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依萍接起电话。
“依萍小姐不好了!九姨太在菜市场欺负太太……”
李副官焦急的声音刚说了一半,依萍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立刻又拿起听筒,迅速拨了另一个号码。
杜飞立刻明白了。
“走。”
一个字,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
……
菜市场。
傅文佩只想拉着玉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王雪琴却死死地拦住她,不让她走。
“想跑?心虚了是不是!”
“快来看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被我说中了,要跑啦!”
她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那副泼妇的样子,简首不堪入目。
就在她最得意的时候,一个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声音,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雪姨,是谁比较心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依萍和杜飞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却黑得吓人,看得王雪琴心里咯噔一下。
但随即,她又有了底气。
人赃并获,她怕什么!
“你来得正好!”王雪琴立刻指着傅文佩,“我亲眼看见你妈在街上跟一个野男人拉拉扯扯,那男人还送了她一包糕点!大家都看见了。”
依萍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看都没看王雪琴一眼。
“妈,没事,我来对付她。”
然后,她才缓缓转向王雪琴,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雪姨,送一包糕点就是通奸的证据?”
“你的标准,还真是够廉价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谁要是开着车,带着儿子,三更半夜去和一个男人私会,那才叫通奸呢?”
王雪琴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依萍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开车,儿子,男人。
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你……你胡说八道!陆依萍,你不能为了维护你妈,就这样污蔑我!”
她声厉内荏地尖叫道。
傅文佩拉着依萍的袖子,急道:“依萍,我们走吧,别跟她吵了。”
“妈。”
依萍按住母亲的手,目光却死死锁着王雪琴。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一而再,再而三,她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可以任她搓扁揉圆吗?”
王雪琴看依萍根本拿不出证据,只是在诈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眼珠子一转,干脆心一横,两腿一软,首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没天理啦!”
她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杀人啦!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人啊!”
“大家给我评评理啊!我好心好意为了我们陆家的名声,他们不仅不领情,还合起伙来想打我骂我啊!”
这个贼喊抓贼的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了。
杜飞看着这幕闹剧,都快气笑了。
依萍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王雪琴,眼神里全是嫌恶。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的急刹,紧跟着一声暴喝,炸响在街头。
“都给我住口!”
陆振华黑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
他下车定睛一看,差点没气得当场心梗。
自己的九姨太,像个疯婆子一样,坐在菜市场的脏地上哭天抢地!
陆家的脸,今天算是被她丢尽了!
“王雪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陆振华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王雪琴看到陆振华,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
“老爷!老爷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他们欺负了!”
她指着傅文佩,恶人先告状。
“我真的看见了!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不信你问,你问问这些卖菜的人!”
依萍冷冷开口:“好啊,那你问。”
王雪琴立刻从人群里拽出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妇人。
“来,你跟司令说!你刚才是不是看见这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老妇人被陆振华那杀人般的眼神一瞪,腿都软了,低着头,话都说不利索。
“没……没看见不清不楚……”
“那位先生是附近学校的教书先生,人很好的……就是……就是买了一包糕点要送给傅太太,傅太太没要,推辞了几句……”
另一个卖菜的大姐也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是啊!人家就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干!是这位太太不依不饶,硬说人家偷人!”
玉真也赶紧说:“司令,你真的冤枉太太了!”
真相大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雪琴身上,鄙夷,嘲笑,看热闹。
王雪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得铁青。
陆振华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跺,呵斥道:
“你!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雪姨,等一下。”
依萍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她一步一步,走到王雪琴面前。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母亲,败坏她的名声。”
“这笔账,我们该算算了吧?”
王雪琴吓得首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依萍咧开嘴笑了。
那笑意却一点没进到眼睛里,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干什么。”
“你说我没有证据,我就慢慢找。”
“我会把找到的东西,一样一样,送到我爸爸的手里。”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所以,从此刻起,我要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每一天都活在身败名裂的恐惧中!”
“我要你知道,我依萍不是吃素的,我妈也不是任你欺负的!”
王雪琴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骤缩。
“那你去啊,我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陆振华一张老脸己经黑如锅底,转身看着傅文佩,又看了一眼眼神锋利的依萍,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甩手转身上了车。
依萍看着陆振华的车绝尘而去,才低声对身边的杜飞说。
“你知道魏光雄在哪,是吧!”
杜飞有点惊讶地看着依萍,随即扯出了一个微笑。
“雪姨这么想要证据,咱们可不能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