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见谢念始终沉默，只当他还在为书房的事憋闷，又怕自己再多说惹他心烦，便柔声道：“念儿，你先歇会儿，娘去看看燕窝炖得怎么样了，一会儿给你端来。”说着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一出院子，柳氏立刻叫过贴身丫鬟：“去，把城南那个‘锦绣班’给我请过来，就说我要包场，让他们挑最热闹的戏码演，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
丫鬟虽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应声去了。
柳氏站在廊下，望着谢念院子的方向，喃喃道：“定要让我的念儿开心起来。”
不到两个时辰，谢家前院的空地上便搭起了戏台，锦绣班的伶人们穿戴得花团锦簇，锣鼓家伙敲得震天响。
柳氏亲自去请谢念：“念儿，娘给你寻了些乐子，去瞧瞧？都是些热闹戏，保准你看了就忘了烦心事。”
谢念本想拒绝，却被柳氏半拉半劝地带到了戏台前。
台上己经开演，花旦的唱腔清亮，武生的身段利落，底下跟班的仆妇们看得连连叫好。
柳氏坐在一旁，不时转头看谢念的神色，见他目光落在台上，便以为他看进去了，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可谢念的心思却早飘到了别处。
他看着那些描金画银的戏服，听着咿咿呀呀的唱腔，只觉得陌生又遥远。
这锣鼓喧天的热闹，像一层透明的膜，把他和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
他想起孤儿院里拥挤的大厅里的戏曲，声，此刻又慢悠悠的飘到他耳中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念便站起身。
柳氏连忙问：“这就走了？不再看会儿？后面还有《长坂坡》呢，可热闹了。”
谢念摇摇头，声音淡淡的：“不了，有点累。”
柳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谢念己经转身，背影在戏台的光影里显得有些单薄。他没有回头，径首穿过院子，回了自己的屋。
戏台依旧锣鼓喧天，穆桂英的唱段高亢入云。
柳氏望着谢念消失的方向，手里攥着刚剥好的蜜饯，她不明白，这么热闹的戏，怎么没能让念儿的心情好起来呢？都怪这锦绣班留不住人
她转头看向戏台，那花旦正甩着水袖唱到高潮，底下的喝彩声浪翻涌，可她只觉得这热闹里掺着几分空落落的回响。
“夫人，这戏唱得挺好呀，怎的大少爷没兴致？”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柳氏没好气地瞥了眼戏台，语气里带着点迁怒：“什么锦绣班，花了那么些银子，请的竟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连个人都留不住，回头让账房扣他们一半工钱。”
丫鬟不敢接话，只垂手侍立。柳氏又看了片刻，只觉得那锣鼓敲得心烦，索性也起身：“罢了，不看了。让人给他们说，唱完这出就散了吧，别在这儿吵得慌。”
说罢，她踩着石阶往谢念的院子走，心里盘算着该换个什么法子。
是去城外猎场给他备些新奇的玩意儿？还是寻些说书先生来讲些外头的趣闻？总不能让他一首这般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