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真的就要转身去找那根唯一还算结实的木柱。
宁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将谢念拽回来，死死按在怀里。
神力失控般涌出来，将谢念牢牢裹住，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伤了他。
“不准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巴抵在谢念的发顶，“我不准你死！”
谢念被他箍得很紧，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神力气息。他没有挣扎，只是在他怀里轻声说：“宁舒，你救我出来，不是为了看我这样的，对吗？”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宁舒的声音闷在他发间，“我只知道你是谢念，是我要护着的人。”
“可我不想被你护着。”谢念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不起。你放我走，或者……杀了我。”
宁舒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月光下，他眼底的金光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谢念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神力在慢慢收敛，却带着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知道，宁舒不会杀他。
那么，就只能自己来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那是他这具身体仅存的、能伤到自己的力量。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心口时，宁舒突然松开他，转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定。
“谢念，”宁舒看着他，眼底没有了威严，也没有了冰冷，只剩下一片近乎破碎的温柔，“别逼我。”
谢念看着他，突然笑了
“宁舒，你救不了我。”
山神庙的月光换了好几轮，谢念的沉默像化不开的墨，浓稠地裹在两人之间。
宁舒用神力筑起结界，隔绝了外界风雨，甚至变出柔软的被褥、温热的食物，可谢念碰都不碰。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破窗边，望着外面的黑暗，眼神空得像从未装过东西。偶尔宁舒试图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瞥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怨怼，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连敷衍都觉得多余。
他寻死的法子层出不穷，撞死，吊死，绝死，可宁舒在，他没有一次成功
那天宁舒刚拦下想憋死自己的谢念，扯过那条绳子，问出那个一首不敢问的问题“为什么非要这样？”
谢念抬眼看他，那眼神依旧平静，甚至还带了点困惑，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我本来就不该在这里”
“哪里该是你待的地方？”宁舒追问，眼底翻涌着希冀，“只要你说，我带你去。”
谢念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暖意，只有一种彻底的虚无：“没有哪里，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想守护的东西，有在乎的人，可我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宁舒因他的话而骤然失色的脸，语气依旧平淡：“你的想法，你的感受，我同样也不在乎”
宁舒攥紧了拳，指节泛白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刺穿了宁舒所有的防线。
他看着谢念那双清澈却空无一物的眼睛，突然明白了。
谢念不是在闹脾气，不是在试探，他是真的不在乎。不在乎他是谁，不在乎他做了什么，不在乎这世间任何一丝牵绊。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过往能裹挟住谢念，不过在谢念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宁舒的身体晃了晃，周身的金光瞬间黯淡下去，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他想护着他，可他连被护着的意愿都没有
“你……”宁舒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毕生力气，“真的……非如此不可吗？”
谢念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宁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力，那神力没有丝毫攻击性，却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意味。
“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送你。”
谢念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宁舒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眉心，神力缓缓涌入。没有痛苦，没有挣扎，谢念的身体像融化的雪，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月光里。
0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雀跃：[恭喜宿主，脱离世界成功]
山神庙里只剩下宁舒一个人。
他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指尖还残留着那点微光消散后的余温。月光依旧从破窗漏进来，落在他空荡荡的掌心，映出一片冰冷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