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山洞时，宁舒才动了身。
石盘里放着两碟素净小菜，一碗白粥，蒸腾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里缠成细雾——他特意用灵力温着，连瓷碗边缘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走到藤蔓前，他顿了顿，指尖拨开垂落的绿藤时，动作轻得像怕惊起尘埃。
谢念正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眼睫颤了颤，却没睁开。
阳光被藤蔓滤成碎金，落在他苍白的侧脸，衬得那道未褪的红痕愈发刺目。
手腕上的灵力禁制还在，只是没再收紧，像道沉默的枷锁。
宁舒把石盘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碗碟碰撞发出轻响。
他没说话，只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谢念脸上落——方才在崖边吹了这么久的风，此刻竟想不起该说些什么。
谢念终于睁开眼，视线扫过石盘，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
“仙长倒是闲得慌。”他声音有点哑，大概是方才喊得狠了，“修仙之人哪还用吃饭？
以前宁舒带的菜都是修仙界里昂贵的食物熬煮的，他当然不介意白吃白喝主角的东西，只是现在主角都对他起了其他心思，他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话里的刺依旧在，却比之前淡了些，更像层薄薄的冰壳，敲上去能听见空洞的响。
宁舒喉结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秘境灵气不浓，总要有些烟火气养人”这话出口他就后悔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修士修到他这个境界，早己无需靠五谷杂粮续命，这借口拙劣得像孩童说辞。
谢念果然笑了，低低的一声，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别的什么，混在潮湿的空气里，辨不真切
“烟火气？”他抬眼望过来，眸子里盛着昏沉的光，“宁舒，你我之间，哪还有什么烟火气？只剩你锁着我，我恨着你，这点东西，填不饱肚子，更填不平别的。”
宁舒别开眼，指尖在袖摆下蜷了蜷：“……你若不想吃，便放着吧。”
山洞里又静了下来。只有粥碗里的热气缓缓上升，在两人之间织成层模糊的屏障。
谢念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宁舒紧绷的侧脸。
他该继续说些什么的，像午后那样，把那些刻薄的话翻出来，首到看见宁舒眼底的怒意或是痛楚，但是他好像发现了越是宁舒越无所谓
他忽然觉得累
“宁舒，”他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舒猛地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他张了张嘴，却被这个问题堵得哑口无言。想做什么？想把人留在身边，想让他不恨自己……可这些话，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重复了那句苍白的解释：“……给你送些吃的。”
谢念笑了笑，这次是真的觉得可笑。他抬起被缚的手，指尖擦过石桌边缘，带起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我不吃。”他说，语气平淡下来，“拿走吧。”
宁舒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