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走出山洞时，晨光漫过藤蔓缝隙，在他素色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指尖还残留着灵力禁制波动时的微麻，像谢念方才闷哼声里藏着的刺痛，像很多次一样悄无声息钻进骨缝，扎的人有种莫名的疼。
他站在洞口外的崖边，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他想起了谢念那句“锁得住身子，锁不住心”。
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握剑磨出的，此刻却莫名发痒，想起方才在半空中停住的手——那时他是想拂开谢念额角因疼痛渗出的汗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谢念眼里的嘲讽钉在原地，像被无形的线捆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谢念在故意激怒他。从一开始在秘境见面时，或者说很久很久以前？反正谢念的每句话都像裹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往他最软的地方扎。
开始他会怒，会疼，会控制不住地收紧禁制，仿佛只有看到谢念屈服的模样，才能确认自己不是那个被“魔族”勾得失了分寸的蠢货。
可方才谢念数着“清玄是一个，你是第二个”时，他忽然觉得心口那片被剜得生疼的地方，好像结了层薄冰。不是麻木，是一种更沉的东西压了上来——他怕的从来不是谢念恨他，是怕谢念嘴里的“第三个、第西个”真的会出现。
清玄……那个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和谢念之间。他知道谢念恨清玄的囚禁，也知道谢念把他和清玄归为一类时，心里藏着多少失望。
。可他锁着谢念，不是想做第二个清玄，是怕一松手，谢念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他也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想怎么样，可是一首锁着他又和清玄有什么区别？
“慢慢认命……”方才说出口的话还在风里飘，宁舒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哪里是想让谢念认命，分明是他自己先认了输——承认自己管不住那颗看到谢念受委屈就发软的心。
承认自己没本事让谢念回头看他一眼，只能用这种笨拙又伤人的方式，把人留在身边。
承认自己被谢念这样对待也能起了这样的心思。
藤蔓后的山洞里，谢念的呼吸声应该还带着疼后的急促。
宁舒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比灵力禁制反噬时更甚。
他终究是不敢走太远的，这是在洞口边上徘徊。
怕谢念真的气到不会在理他或者说恨他，怕那些尖刻的话背后，藏着他没看到的难过。
风又起，吹乱了他的发和衣角
宁舒望着远处云雾翻涌的山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困住谢念的或许是这秘境的藤蔓和灵力，但困住他的，从来只有谢念那双含着恨，也藏着光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手掌上的薄茧。
低声呢喃，像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催眠自己：“只是想让他不再这样……仅此而己...吧？”
仅此而己。可这西个字，说出来时，连风声都带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