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抬眼，恰好撞进他眼底。
那昳丽的眉眼瞬间染上冷意，像淬了冰的刀，先一步划破了沉默：“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宁舒仙长要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宁舒走进来，藤蔓在他身后合拢，将晨光隔绝在外。
他走到谢念面前，目光扫过他被灵力勒出红痕的手腕，又落回他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谢念扯了扯嘴角，那抹笑落在他漂亮的脸上，显得格外刺人，
“多谢仙长费心，他顿了顿，眼尾轻佻地挑起来，“就是不知道你这‘笼’能锁我多久？是等清玄寻来，还是等你自己先疯了？”
宁舒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落在那道灵力禁制上。
灵力微微波动，谢念的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脸色却更白得惊人。
“疯？”宁舒重复着这个词，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没达眼底，“比起听你日日拿话剜我心，疯了或许更痛快些。”
“哦？”谢念挑眉，哪怕疼得呼吸发紧，嘴上依旧不饶人，“那仙长可得抓紧了。毕竟像我这样的魔族，最擅长勾人发疯——清玄是一个，你是第二个，说不定将来还有第三个，第西个……”
他故意顿住，看着宁舒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继续道：“不过仙长比清玄聪明，知道把我锁起来。只可惜啊，锁得住身子，锁不住心。
我心里恨的是谁，嘴里想骂的是谁，你难道还能钻进来改了不成？”
宁舒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盯着谢念那张漂亮却刻薄的脸，那双眼眸里盛着的嘲讽像针，密密麻麻扎过来。
他本该怒的，像前几日那样被刺得心口发疼，可此刻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平静得近乎冷漠。
“恨？”他低声重复，声音很轻，“谢念，等你在这里待得久了，就会知道——很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抬手，灵力再次涌动，这一次却不是收紧禁制，而是隔空取过石桌上的水囊，递到谢念唇边。
谢念偏过头，避开了。
“不用仙长假好心。”他冷笑，“万一水里掺了让我忘了恨的药呢？毕竟你最擅长这个，嘴上说着不扔，暗地里指不定盘算着怎么让我变成任你摆布的木偶。”
宁舒收回手，水囊悬在半空。他看着谢念被束缚着却依旧张牙舞爪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张漂亮的脸此刻像淬了毒的糖，明知碰不得，却偏生让人移不开眼。
“你可以继续恨。”宁舒说，语气平淡，“恨到嗓子哑了，恨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也没关系。”
他转身，走向洞口：“我会一首看着你。看着你恨，看着你闹，看着你……慢慢认命。”
藤蔓再次合拢，将宁舒的身影吞没。山洞里重归寂静，谢念看着自己被勒红的手腕，又看向洞口的方向，眼底的嘲讽渐渐淡了，染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他以为这些话能像从前那样刺到宁舒，能让他暴怒，让他厌烦，可对方刚才的平静，却比任何怒意都更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