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风还带着药草的苦气，谢念闭了闭眼，想起了方才宁舒眼里那点疯魔的光压下去。那双眼亮得像淬了火，烧得人指尖发麻——这不符合剧情设定里“坚韧不拔”的主角形象，会不会是个意外的变数？
“大师兄”
清脆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怯意。是同门师妹林薇
谢念转过身时，脸上己恢复了惯常的漠然。白袍垂落如墨，将周身那点尚未散尽的戾气掩得干干净净。“何事”
林薇被他看得面上一红，：“掌、掌门让弟子来告知，明日卯时出发去雾隐秘境，让您……让您清点好弟子们的法器符箓”
他“嗯”了一声，视线扫过令牌上繁复的纹路。这是剧情中期的关键转折点，宁舒将在秘境中遭遇妖兽袭击，沈观会“舍身”相救，而他需要在暗处出手扫清真正致命的杀机，同时让宁舒误以为是沈观的功劳，加深两人的矛盾
“知道了”谢念接过令牌，指尖触到木牌的凉意，像触到宁舒方才抱在怀里的木杵，“宁舒那边，让他备好伤药”
林薇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特意提起宁舒，嗫嚅道：“大师兄好关心小师弟啊”
他收回目光，语气突然像冷得像结了冰：“我只是怕他死在秘境里了”
林薇被这声冻得不敢再多说，她爱美人也爱命啊，于是她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廊下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卷着药味掠过石阶，留下一串细碎的声响
谢念捏着令牌站了许久，首到掌心的凉意浸进骨缝里。方才宁舒抓着药泥往伤口上抹的样子，像根刺扎在眼前——那不是剧情里该有的坚韧，是带着自毁倾向的偏执
即使谢念反复对自己说这里是虚拟的，但他不可能完全把这一切都当成虚拟的
他低头看着令牌上倒映出的自己，没有往日里的阴冷，只剩下无奈的神色，仔细看还有一丝脆弱，他记得那是系统让他给的药方——那药泥里掺了烈性草，会引发伤口溃烂
他转身往药房走，脚步快得有些急
他推开药房的门，在药柜里翻找着，指尖扫过一排排药瓶，最终停在一瓶贴着“生肌散”标签的瓷瓶上
他想好了，到了秘境就让他“意外”掉落在宁舒附近，让沈观捡去做顺水人情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敲了三下，明日卯时出发，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谢念将瓷瓶塞进袖袋，推开门走进夜色里。月光落在他白袍上，像撒了层碎冰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明日在秘境入口，他要冷眼看着沈观对宁舒嘘寒问暖，要在宁舒被其他弟子排挤时视若无睹，要将所有“关心”都藏在暗处，变成刺，变成冰，逼着那个满身是伤的少年在绝境里长出獠牙
可袖袋里的瓷瓶硌着掌心，像宁舒方才眼里那点疯魔的光，烫得他心口发紧。
他想，就这一次。等秘境回来，他会把这瓶药换成最普通的金疮药，会把护心符彻底销毁，会做回那个六亲不认的阴冷大师兄。
毕竟，他只是个完成任务的工具，不该对剧情里的主角，动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夜风穿过回廊，吹向宁舒所在的方向。谢念站在石阶上，望着那扇亮着微光的窗，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