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被沈观拽着往前走，脚步踉跄间，鼻尖还萦绕着石碗里药草的苦涩气。他望着沈观宽阔的背影，心里却莫名泛起拧巴的滋味——方才二师兄的维护像团暖火，可谢念那张清冷的脸总在眼前晃，有点烦人....
谢念明明前几日还在深夜给他塞过伤药，用极低的声音说“别让别人觉得我们剑庐穷到没药给弟子用”
当时他只当是嘲讽，此刻却忽然想起那人指尖的温度，比手里攥着的木杵还凉，却偏偏在药瓶上焐出了点暖意
“二师兄，其实谢师兄他……”宁舒忍不住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沈观打断
“他什么他？”沈观回头睨他一眼，语气带着不屑，“三年前他就总爱装模作样，对着谁都摆张冷脸，背地里净干些欺负人的事”他说着往宁舒肩头拍了拍，“你这伤，十有八九是他故意刁难，别替他说好话”
宁舒抿紧唇，没再说话，他想起那天晚上他自己偷偷攥着谢念给的那瓶伤药，明明被对方气得发抖，却舍不得扔
到了沈观的住处，对方翻出个精致的白瓷瓶，倒出些乳白药膏往他肩头抹。药膏凉丝丝的，比他自己捣的药泥舒服百倍，可宁舒心里却更沉了些
“你看，这才叫正经伤药”沈观一边涂药一边念叨，“谢念那家伙，定是舍不得给你好东西，他房里藏的宝贝多着呢，当年连我想借支好剑都推三阻西……”
他说着说着忽然顿住，指尖还停在宁舒肩头，方才脑子里闪过谢念藏剑时的模样——月光洒在对方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明明是防备的姿态，却莫名让人想起雪后初晴的山尖，冷得干净，又让人忍不住想攀上去看看
沈观甩了甩头，把这古怪念头压下去，只当是三年没见产生的错觉
宁舒却把他这瞬间的失神看得清楚，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任由沈观上药
“多谢二师兄。”宁舒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药涂好了，弟子先回去了”
沈观挑眉：“不再坐会儿？我这儿还有些榚点，是山下新送来的”
“不了。”宁舒低着头，声音平平的，“谢师兄说，让弟子今日把药杵完”
提到谢念，沈观脸色又沉了沉：“他还敢给你派活儿？你伤成这样……”
“是弟子自己要做的。”宁舒打断他，抬眼时，眼底己没了方才的委屈，只剩点疏离，“二师兄忙，弟子告退”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沈观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低头闻了闻指尖残留的药膏香气，忽然想起谢念惯用的那款冷香，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而另一边，宁舒快步走回石桌旁，捡起被沈观扔在地上的木杵，
他望着碗里的黑药泥，忽然抓起一把往伤口上抹。刺痛感传来时，他反而松了口气——至少这点疼是真的，不像谢念的忽冷忽热，不像沈观的好让人感觉不真实，也不像其他同门之间的虚心假意
远处传来谢念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宁舒心头一跳，慌忙把药泥抹匀，抬眼时，正看见谢念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手里拿着个干净的药瓶，眼神落在他肩头，没什么温度，却也没移开
宁舒忽然觉得，比起沈观那首白的暖意，他好像更愿意看懂谢念眼底那点没说出口的东西，他不明白了，他是受虐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