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间反锁的宿舍时，江溯几乎是用最后力气撞开的门。
门板“砰”地撞上墙壁，扬起一阵灰尘。
他反手抵上门，胸口剧烈起伏，消防斧被他拄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念跟在后面，随手带上门后的插销，视线扫过宿舍里散落的衣物和课本，像是在打量新环境。“看来运气不错，这里暂时安全。”
江溯没接话，侧耳听着外面丧尸渐渐远去的嘶吼，突然转身看向门口——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残留。
“林宇他们呢？”他的声音很沉，不像刚才在走廊里的焦急，反倒透着股冷意。
谢念正把玩着从食堂顺手带出来的苹果，闻言抬了抬眼皮：“谁知道，跑太快没顾上？”
江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刚才在走廊里被拖拽出的红痕还留在手腕上，可那双眼睛里半分歉意都没有。
“谢念，”他往前走了一步，消防斧的刃在昏暗光线下闪了闪，“从食堂到这里，三次声响，两次‘意外’，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谢念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慢吞吞地擦了擦：“所以呢？”
“所以林宇他们很可能因为你引开的丧尸走散了。”
江溯的声音压得更低，“你明知道他们三个体力不如我们，明知道苏晓晓吓破了胆根本跑不快。”
“哦？”谢念挑眉，“那你现在要回去找他们吗？”
他故意顿了顿，模仿着江溯刚才的语气，“下次再添乱，我不管你了，这句话，也包括不管他们？”
江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不是烂好人，刚才在实验室决定带所有人走，不过是因为那时集中行动更安全；
在食堂拽着谢念冲出来，是不想刚找到的补给线因为无谓的内耗断掉。
至于林宇三人……在末世里，跟不上队伍本身就是种风险。
“不用找。”他突然开口，“他们有钢管和解剖刀，还有补给，能不能活看自己。”
谢念啃苹果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了：“原来你不是真的会管所有人。”
“我没义务当救世主。”江溯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宿舍楼里静得可怕。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丧尸的撞门声，“刚才拽你，是因为你在我视线范围内添乱，拖累的是我。”
这话够首白，甚至称得上刻薄。
谢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再故意挑衅，只是靠在书桌边，看着江溯的背影。
江溯检查完门窗，转身从背包里翻出罐头和水，扔给谢念一份：“省着点吃。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去仓库。”
“不去找他们了？”谢念接住罐头，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表面。
“不去。”
江溯打开自己的那份，动作利落，“他们要是聪明，会往仓库方向汇合。
要是不聪明……”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咬开罐头盖，低头喝了口里面的汤汁。
谢念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人皱眉的样子和刚才在走廊里挡丧尸时不一样。
那时的怒意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顾虑，而现在，只剩下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盘算。
夜色渐深，宿舍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谢念靠在床沿假寐，突然听见江溯起身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见江溯正站在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声音？”谢念问。
江溯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楼下，像是有人在喊。”
谢念挑眉，起身走到他身边。果然，楼下隐约传来模糊的呼救声，仔细听，像是林宇的声音。
“不去看看？”谢念故意问。
江溯沉默了几秒，突然抬手按住门把，却不是要开门，而是把反锁的旋钮又拧了一圈。
“不关我们的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是他们自己没跟上。”
这相当于另一种适者生存，两人都心知肚明。
呼救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丧尸被吸引过来的嘶吼。
谢念看着江溯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谢念突然笑了，低声说：“行啊，听你的。”
他转身走回床边，躺下时，楼下的呼救声己经被丧尸的嘶吼淹没。
宿舍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江溯依旧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守着这扇隔绝了生死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