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把手里的密信捏得粉碎，纸屑落在金砖地上。
“废物！”他一脚踹翻手边的案几，青瓷笔洗在地上撞出刺耳的碎裂声，“连个人都找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
底下跪着的暗卫浑身发抖，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他们追查了半月，只查到谢念最后出现在秦苍的地界，再往后便没了踪迹，连秦苍最后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摄政王息怒。”旁边的谋士小心翼翼地开口，“黑风寨的遗敌近日异动频繁，或许谢公子……”
“或许什么？”萧彻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冰，“或许被他带走了？还是说，你们想告诉我，谢念是自愿跟他走的？”
谋士噤声，不敢再言语。
“继续找。”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关外的雪，“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另外，传我的令，让东边的兵马往京郊靠拢，今夜动手。”
谋士一愣：“大人，不再等等？”
“等？”萧彻冷笑一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等谢念回来？还是等那些老东西反应过来，断了我的路？”
他要这天下。
从前是，现在更是。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包括谢念。
他想象着谢念回来时的样子，或许会生气，会闹别扭，但最后总会留在他身边。毕竟，除了他，谁还能给谢念安稳的日子？
所以，他要谋反，他要这天下。
夜色降临时，京城的城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萧彻骑着黑马，一身玄甲，看着自己的兵马如潮水般涌入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那些平日里对他指手画脚的文臣，那些拥兵自重的武将，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这京城真正的主人。
厮杀声在深夜响起，又在黎明时分渐渐平息。
萧彻踏着满地的血污走进皇宫，坐在了那张华丽的龙椅上。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摄政王，宫里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副将单膝跪地，“只是……还没找到谢公子的踪迹。”
萧彻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沉得可怕：“秦苍那边有消息了吗？”
“秦苍不知所踪，不过据俘虏说，他的别院前些日子有个年轻人住过，但没多久又和一个骑着战马的人往边关的方向去了”
“边关？”萧彻猛地反应过来，“卫凛！”
他怎么忘了卫凛
那个年少成名的将军，从前就和谢念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一定是卫凛把谢念带走了。
“备马！”萧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要去边关。”
而此时的边关，卫凛正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
信使刚刚带来消息，京城沦陷，萧彻谋反成功，自立为帝，并且正往边关赶来。
“将军，我们怎么办？”身边的副将焦急地问，“萧彻的兵马己经过了雁门关，最多傍晚就到了”
卫凛沉默片刻，转身往城下走：“把谢公子带到东门的密道，那里有辆马车，让老张送他去江南。”
“将军，那您呢？”
“我留在这里。”卫凛的声音很平静，“守住城门，尽量拖延时间。”
他回到营中时，谢念正在帐篷里看书。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幅画。
“收拾东西，跟我走。”卫凛走进来，语气不容置疑。
谢念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疑惑：“去哪？”
“江南。”卫凛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他，“萧彻谋反了，他很快就会来这里，你不能留在这。”
谢念愣了愣，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他没想到萧彻会这么快动手，更没想到卫凛会让他走。
“那你呢？”谢念问，声音有些发紧。
“我留下。”卫凛避开他的目光，“这里需要人守着。”
“为什么？”谢念追问，“你大可以带着我一起走，或者……把我交给萧彻，他或许会放你一马。”
卫凛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很复杂“我守着这边关，是我的本分，这里还有很多百姓，我不知道萧彻会不会对这里的百姓不利，所以我必须要守在这”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我让你走，是真心的，走得越远越好，别回头，也别记得这里，”
“让我走？”
“嗯。”卫凛点点头，“江南好，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你可以在那里好好活着，像你说的，找个有竹子的院子，种种菜，做做饭，过安稳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不是他引起的吗？如果不是他在这，萧彻也不会来这，那他又有什么理由逃呢
他捡起地上的书，放回桌上，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留下，等他来了，我跟他走，这样，他就不会为难边关的人了。”
卫凛的脸色沉了下去：“谢念，别傻了，你以为跟他走，就能了事？萧彻那个人，只会更偏执”
卫凛看着他，忽然沉默了。谢念总是这样，看似冷淡疏离，心里却藏着太多柔软的东西，宁愿自己承担，也不愿拖累别人。
“没时间了。”卫凛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萧彻的先头部队己经快到城下了。”
谢念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生了根。
卫凛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着谢念的眼睛，那双眼总是清清冷冷的，此刻却像蒙了层雾，看得他心里发紧。
“对不起。”他轻声说。
谢念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忽然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卫凛接住倒下来的人，动作很稳。
谢念的身体很轻，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低头看了看，伸手理了理谢念额前的碎发，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脸颊，温温的，软软的。
“别怪我”卫凛低声说
他把谢念抱起来，用披风裹好，快步走出帐篷。
外面的副将己经等在那里，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低着头不敢多问。
“按原计划，送他去江南。”卫凛把谢念交给副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告诉老张，路上小心，别让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