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靖王府后墙的阴影里突然探出个身影。
秦苍吹了声轻哨，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恰好掩过他落地的声音。
他熟门熟路绕到那处种着芭蕉的小院，果然见谢念正倚着廊柱出神
“谢小公子，借一步说话？”秦苍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却精准地穿透了院中的寂静。
谢念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时瞳孔一缩：“秦苍？你怎么进来的？”
“这靖王府的墙，还拦不住我”秦苍晃了晃手里的翻墙钩，金属在暮色里闪了点冷光，“我来接你走。”
谢念的指尖颤了颤，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动摇，随即又沉下去：“萧彻看得紧，这里到处都是暗卫。”
“暗卫？”秦苍嗤笑一声，忽然抬手往假山后扔了颗石子，那边立刻传来两声闷响，“解决了，再晚点换岗的过来，想走也走不成了。”他上前一步，递过一件带兜帽的黑斗篷，“披上，跟我走。”
谢念看着那件斗篷，又望向院门外沉沉的夜色。
这是个的提议，但凡事讲究因果，秦苍来救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走就没有机会了”秦苍看穿了他的犹豫，语气轻下来，“萧彻不会善罢甘休，卫凛在边关也未必能立刻赶来。你若想走，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谢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己没了犹豫。
他接过斗篷迅速披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秦苍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得像阵风，专挑偏僻的角门和假山缝隙走。
谢念跟在他身后，心跳得像擂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路过花园时，恰好撞见巡逻的侍卫，秦苍拽着他往月洞门后一躲，指尖压在他唇上，温热的触感让谢念浑身一僵。
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秦苍才松开手，低声笑：“怕了？”
谢念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斗篷的系带。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后墙，秦苍早己备好了绳索。
他先攀上去，在墙头朝谢念伸出手：“来。”
谢念望着墙外模糊的街巷轮廓，深吸一口气，抓住了他的手。
秦苍的掌心很烫，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一把拉上了墙头。
夜风呼啸而过，吹散了靖王府的沉沉死气。
谢念低头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亭台楼阁，忽然听见秦苍在耳边说：“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离开萧彻了”
他没有回头，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秦苍早一步垫在他身下，谢念只觉腰间一沉，随即被他稳稳扶住。
巷子里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夫见他们出来，立刻掀了车帘。
“上车。”秦苍推了他一把，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也钻进了车厢。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谢念摘了兜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座的木纹。
“打算去哪？”秦苍忽然开口，手里把玩着枚玉佩，余光却瞥着他。
谢念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不知道。”
他不敢回谢府。
萧彻找不到人，肯定会去谢府探看，万一还会迁怒谢家，可除了谢家，他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去的地方。
秦苍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嗤笑一声：“萧彻的人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全城搜捕，你一个人在街上晃，跟自投罗网没两样。”
谢念抬头看他：“你早有打算？”
“算不上打算，”秦苍抛了抛玉佩，“城外有处别院，暂时能落脚，你若信我，就先跟我去躲一阵子。”
谢念沉默了。
他不信秦苍，这人跟萧彻、卫凛一样，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势在必得。
可眼下，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要什么？”谢念忽然问，声音很轻。
秦苍笑了，俯身凑近他，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松烟味：“我想要什么，你以后会知道。但至少现在，我能让你喘口气。”
马车驶出城门时，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也沉了下去。
谢念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越来越远的京城轮廓，心里空落落的。
秦苍的别院藏在深山里，青砖灰瓦，被茂密的竹林围着，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只是有点小破烂。
“往后就在这里住下，”秦苍扔给他一串钥匙，“除了后山那片林子，别处你都能去，别想着跑，这山里有雾，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话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谢念捏着冰凉的钥匙，走进房子里，房子里只有三个房间，他一个一个的试，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房间
走进自己的房间，窗棂对着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很美的风景，谢念想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谢念回过神来。
不管怎样，他现在自由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前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