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的脚步在月洞门后顿了顿,夜风卷着廊下灯笼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那为什么都一样呢”他好像很困惑,问了两次为什么
0号似乎被问住了,过了片刻才懒洋洋地回应:【本质而己,我们需要“厌”,他恰好有足够的“厌”给你,至于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谢念没再理它,抬步跟上谢衔的背影。
西边夹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墙壁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在月光下像一道道扭曲的影子。
谢衔走在前面,脚步不快,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手里的油灯芯明明灭灭,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这么晚了,不去温书,在这儿吹风?”谢念的声音打破了夹道的寂静,带着酒后的微哑,却不刺耳。
谢衔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油灯的光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晃过,能看见他紧抿的嘴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几乎要被夜色吞没的情绪。
谢念也不催,就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在夹道里回响。
走到夹道尽头,是一方小小的天井,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花盆。
谢衔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油灯的光恰好照亮他看向谢念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尊敬,没有亲近,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藏不住的牵挂
“大哥回来了”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我以为……大哥会和沈公子多待些时候。”
谢念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有些模糊:“沈砚醉了,我自然要回来。倒是你,”他目光扫过谢衔手里那盏快灭的油灯,“特意在这里等我?”
谢衔的手指猛地收紧,油灯芯“噼啪”响了一声,暗下去大半。
他垂下眼,避开谢念的目光,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我只是……出来透气。”
“透气?”谢念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在这连风都吹不进来的夹道里透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谢衔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酒气,却奇异地不令人反感。
谢衔的身体瞬间绷紧,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油灯彻底灭了。
天井里只剩下月光,清冷的,带着寒意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交错,却又泾渭分明。
谢衔在黑暗中抬起眼,看向谢念的方向,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大哥,”他忽然开口,声音里那层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露出底下汹涌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谢念没回答。
[看,]0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情绪密度,多好的“养料”]
谢念的目光在谢衔紧绷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看向天井上方的月亮:“不觉得”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什么可笑的。”
谢衔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谢念
“那大哥你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