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养老院的木窗棂上爬满牵牛花,晚晚的母亲坐在藤椅上翻着相册,指腹划过一张泛黄的合影——1990年的码头,她和沈兰穿着的确良衬衫,手里各捏半块银杏玉佩,背景里的铁皮船正喷着黑烟。
“这是你爸送我的定情物。”母亲把玉佩贴在晚晚掌心,凉意混着阳光的温度漫上来,“他说银链比金子好,能刻字,还能藏东西。”
晚晚摸出颈间的银链,链坠的银杏叶突然“咔嗒”轻响,从中间裂开道缝。母亲笑着用指甲抠开夹层,里面藏着根细如发丝的铜丝,弯成“7.15”的形状:“老银匠说,这叫‘三层套’,外层刻日期,中层刻胎记,最里层……”她突然压低声音,往晚晚手心塞了块火漆印,“是你爸的警号,能开警局的老档案柜。”
沈泽和陈峰站在廊下擦着猎枪——那是1992年产的制式猎枪,枪托刻着“陈氏”,是陈峰父亲的遗物。“兰姨的日记里提过,北极星集团在90年代用‘船运单+磁带录音’记账。”沈泽往枪管里塞着子弹,铜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赵立东不过是个跑腿的,真正的头目在瑞士,代号‘夜枭’。”
银链突然发烫,链坠的叶片抵住晚晚掌心的纹路,浮现出串歪歪扭扭的数字——是她父亲的笔迹:“槟城药铺第三排药柜,藏着1995年的货运单。”母亲的脸色沉了沉,从相册里抽出张剪报,标题印着“1995年走私案告破,主犯赵立东在逃”,角落用红笔圈着个名字:汉斯。
“他是瑞士来的洋买办。”母亲的指甲掐进相册边缘,“当年你爸截获过他的船,舱底全是改装过的发报机,能首接发信号到欧洲。”
窗外的桉树突然哗啦作响,陈峰猛地拽起晚晚的母亲往回廊退——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往这边走,领头的金发男人手里拎着个牛皮箱,箱扣是黄铜做的北极星标志,和1993年晚晚父亲缴获的走私箱一模一样。
“汉斯!”晚晚摸出银链的铜丝,弯成钥匙形状往母亲的铁盒里插——那盒子是90年代的国产铁皮箱,锁孔是老式铜制的,需用特制铜丝才能打开。“你爸说这箱子能防火,当年藏账本就靠它。”母亲按住晚晚的手,另一只手抓起藤椅砸向窗户,“从后墙翻出去,王伯在篱笆外等你们!”
铁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樟脑丸味涌出来——里面没有硬盘,只有盘磁带和叠牛皮纸。磁带标签写着“码头例会,1995.7.15”,牛皮纸上的货运单印着“北极星航运”,收货人栏签着“李”,笔迹和警局档案里李警官的签名如出一辙。
“这是他和汉斯交易的证据。”陈峰把磁带塞进随身听,按下播放键,电流声里传来晚晚父亲的声音:“……李警官收了三块金表,藏在他家阁楼的地板下,表背刻着船号……”
汉斯的脚步声己经到了廊下,沈泽突然举起猎枪对准铁皮箱:“这箱子里有炸药!”他扣动扳机,霰弹打在箱锁上,火星溅起的瞬间,他们拽着晚晚的母亲冲出后门。篱笆外,王伯的三轮车正等着,车斗里堆着草药,其中当归捆上的红绳结,和银链的搭扣纹路完全吻合。
“往码头走!”王伯蹬着车穿过桉树林,车铃叮叮当当响,“沈兰托人带的磁带,说李警官是‘夜枭’,他在瑞士的账户,记在1996年的挂历背面。”
银链的叶片突然完全展开,露出内侧刻的三行小字:
1. 胎记夹角30度,合则为匙
2. 磁带第7分15秒,有发报密码
3. 瑞士银行的钥匙,在沈泽的猎枪托里
晚晚摸着沈泽的猎枪托,果然摸到块松动的木头,抠开后掉出个黄铜钥匙,齿纹与银链叶片的刻痕严丝合缝。母亲突然指着天边的货轮:“汉斯的船!他们要把货运单带回欧洲!”
王伯的三轮车在码头停下时,传呼机突然“嘀嘀”响,屏幕跳出串数字:“715,红牡丹舞厅,张。”——是张局长的暗号,90年代他们总用传呼机代码接头,“红牡丹”是警局旁的茶馆,“张”是张局长的姓。
“你们去见张局长。”母亲把磁带塞进晚晚口袋,自己往货轮的方向走,“我去引开汉斯,就说我知道账本在哪。”她的白头发在风里飘,像沈兰日记里写的“当年苏念总爱穿白衬衫,说在码头显眼,方便接应”。
沈泽突然拽住母亲的手腕,猎枪托的钥匙映在阳光下:“兰姨说过,90年代的走私犯最怕‘人证+物证’,我们一起去。”
银链在晚晚掌心微微发烫,叶片的影子落在货运单上,正好遮住“李”字。她突然明白父亲的用意——这串链子藏的不是科技,是90年代的江湖规矩:血缘为匙,手工为证,人心为锁。
远处的货轮鸣起汽笛,汉斯的手下正往跳板上冲。晚晚握紧磁带和钥匙,传呼机的数字还在闪烁,像父亲留在时光里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个带着月牙疤的孩子,终将用1990年代的方式,把那些藏在磁带、货运单、猎枪里的罪证,一个个摊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