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码头的铁皮棚上,林晚晚和陈峰跟着老郑钻进渔船坞时,裤脚己经湿透,怀里的铁皮箱硌得她肋骨生疼。坞内停着十几艘漆成蓝色的渔船,桅杆上挂着褪色的渔网,腥咸的海风卷着柴油味扑过来,和老金杂货店里的气味如出一辙。
“老金在‘福顺号’上。”老郑指着最里面那艘挂着红灯笼的渔船,灯笼穗子上绣着银杏叶——和杂货店的暗号正好呼应。他突然按住林晚晚的肩膀,左眉的刀疤在手电筒光下泛白,语气压得极低:“到了医院别首接说做亲子鉴定,找三楼的李医生,报‘兰姐的朋友’,他知道怎么做。”老郑在码头混了三十年,见过沈万山的狠辣,顿了顿又补了句,“沈万山的人上个月刚买通了检验科,只要有人查‘林兰的孩子’,半小时内就会有人来灭口。”
陈峰突然拽着林晚晚往渔船后躲,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坞口,三个穿黑夹克的人影正往这边走,袖口的蛇形纹身在雨里闪着冷光。“是疤脸强的手下。”他摸出老金给的左轮手枪,指尖在扳机护圈上顿了顿,“他们前阵子被我们打伤了腿,动作慢,我们从船底钻过去。”
渔船之间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林晚晚跟着陈峰趴在湿漉漉的木板上,海水顺着木板缝渗进来,浸湿了怀里的铁皮箱。箱盖没扣紧,掉出半张撕碎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马尼拉市中心的医院——和老郑说的DNA鉴定地点完全吻合。
银链突然发烫,不是往常的闪回画面。林晚晚低头看,链坠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想来是刚才爬船时蹭上了血迹,那些纹路遇血竟微微发热。她下意识让链坠贴在地图上,手电筒光晃过,链坠边缘的锯齿状刻痕在纸上划出模糊的轮廓,凑近些才看清是行字:“李医生抽屉里,有1998年的出生证明”。
爬上“福顺号”的甲板时,老金正蹲在船头补渔网,手里的针线穿过网眼,动作和林晚晚记忆里母亲在油坊补麻袋时一模一样。她心里一动,老金己经抬了头:“把箱子给我。”接过铁皮箱往船舱钻时,他回头叮嘱,“沈万山的人在码头布了监控,你们得在船上躲到后半夜,等海关总长的人撤了再去医院——我今早看见海关的车在码头绕了三圈,八成是被沈万山买通了。”
船舱里堆着成箱的桐油,箱身印着“牡丹牌”,侧面用粉笔写着“715”——和之前查到的走私船编号、海关总长的车牌号都对得上。老金撬开最底层的箱子,里面露出台笔记本电脑,他把加密U盘进去,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需要双因子认证,血缘密钥+银链密码”。
“血缘密钥就是你们的DNA序列。”老金敲着键盘,烟灰落在键盘上,他随手抹了把,“李医生那里有你们1998年的原始血样。当年你母亲怕医院篡改记录,特意托我让他藏了份备份——我跟你母亲是同乡,她当年在码头帮过我不少忙。”
微型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沈泽的声音带着喘息传出来:“晚晚!你们在哪?我被沈万山关在码头仓库,他说……他说我母亲沈兰还活着,就在马尼拉的精神病院!”电流声突然变大,夹杂着钢管撞击的闷响,“他让我用你们的银链换我母亲的地址……小心!他知道你们要去医院做鉴定,己经派人过去了!”
对讲机突然断线,陈峰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旁边的桐油桶,油液在甲板上蔓延开,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沈泽不会骗我们。”他的手按在林晚晚腕骨的银链上,她低头看,自己的胎印与陈峰的胎印在灯光下拼出完整的银杏叶——不是什么感应,是两人胎印的边缘角度恰好吻合,母亲当年在日记里特意画过这角度,说是“兄妹的印记”。
老金突然从渔网下摸出个铁盒,边角磨得发亮,显然备了些日子。里面装着套医生制服和假证件:“这是李医生让人送来的,你们扮成进修医生混进医院。”他指着制服口袋里的纸条,“三楼检验科的通风管通往后院,拿到血样就从那里走,别坐电梯,楼梯间有沈万山的人守着——我刚从监控里看见他们换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