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仓库的铁门被铁链锁了三道,陈峰用消防斧劈断锁扣时,铁锈溅在林晚晚脸上。空气里弥漫着柴油和海水的腥气,颈间银链的叶片微微发烫,指向仓库深处的集装箱,编号“715-3”——和码头账本里“藏终极交易记录”的编号完全一致。
“沈万山的人应该来过。”沈泽摸着集装箱的锁孔,上面有新的撬动痕迹,指腹蹭过边缘时顿了顿,“我小时候跟着母亲来码头,见过锁匠修这种进口锁,他说这锁芯里有弹簧机关,硬撬会触发警报。”他忽然拽住林晚晚往后退,“地上有绊线!”
林晚晚低头,细如发丝的鱼线缠在集装箱底,连接着旁边的汽油桶,桶口的引线正微微发亮。陈峰掏出瑞士军刀割断鱼线,额头的冷汗滴在刀刃上:“是刀疤刘的手笔,这孙子在道上出了名的阴狠——三年前有个货主欠了沈万山的钱,他就是用这招把人困在仓库里烧了的。”
撬开集装箱门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涌出来。里面的纸箱被烧了一半,灰烬里露出半本烧焦的密码本,封皮上的“红牡丹”图案还能辨认。林晚晚捡起最完整的一页,上面的符号和母亲日记里的暗号如出一辙,银链的叶片贴上去,恍惚间浮现出母亲坐在灯下破译密码的侧脸——那是她藏在相册夹层的老照片,此刻竟与眼前的符号重叠。纸上隐显的小字逐渐清晰:“马尼拉港,每月初五,黑牡丹号接货”,这正是第二阶段要追查的核心交易线。
仓库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三辆越野车停在铁门处,刀疤刘带着十几个打手跳下来。他身后那个穿迷彩服的壮汉,林晚晚在码头账本的附页见过,是去年从东南亚偷渡来的,据说女儿被沈万山扣在马尼拉当人质,才被迫替他卖命。“把密码本交出来!”刀疤刘的蛇形纹身在脖子上蠕动,手里的钢管往地上一顿,“沈老板说了,今晚谁带不出密电,谁就沉江喂鱼!”
陈峰突然把林晚晚和沈泽往集装箱后推,自己举着消防斧迎上去:“你们带密码本走,码头西侧有艘快艇,是省厅安排的接应船——开船的老郑是我父亲当年的线人,左胳膊有块月牙形的烫伤疤,很好认。”他的警徽在胸前闪了下,“记住,密码本最后一页有我父亲藏的密电码,去马尼拉找‘老金’,他以前是海关译电员,十年前被沈万山诬陷革职,一首等着翻案的机会。”
打手们的钢管砸过来时,沈泽拽着林晚晚往仓库东侧跑,怀里的码头账本硌得肋骨生疼。“这边有暗道!”他指着墙角的排水口,铁栅栏早就锈烂了,“我十二岁那年偷跑出来玩,被沈万山的手下追,就是从这儿钻出去的。”钻进去时,林晚晚的胳膊被铁皮划破,血滴在银链上,链坠突然闪过母亲的声音,温柔却坚定:“遇到危险就往灯塔跑,那里有老渔民的舢板,王伯会接应你。”
通道里又黑又窄,污水没过脚踝。沈泽举着手电筒在前面探路,光束扫过墙壁上的刻痕,是些歪歪扭扭的“正”字。“这是我数着玩的,”他声音带着喘息,“那时候总盼着母亲来接我,每等一天就刻一笔,后来发现她根本不敢违抗沈万山……”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水声,刀疤刘的声音从黑暗里钻出来:“跑啊!看你们能跑到哪去!”
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照亮刀疤刘手里的砍刀,刀刃上沾着的血渍让林晚晚心猛地一沉。沈泽死死按住她的肩膀:“陈峰让我们走!他父亲当年就是为了护住证据,在这码头被沈万山的人打断了腿,我们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出口的栅栏就在眼前,沈泽用消防斧劈开时,林晚晚回头望了眼通道深处,陈峰的吼声混着打斗声传来:“晚晚!密码本比命重要!”银链的叶片突然指向刀疤刘的脚踝,那里缠着块浸血的布条——是陈峰警服上的布料,边缘还绣着他名字的缩写。
爬上灯塔的石阶,老渔民的舢板果然泊在岸边。“快上船!”老人扔过来两件救生衣,左手的旧伤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你母亲十五年前救过我孙子的命,说将来要是有个戴银杏链的姑娘来找我,一定要帮她。”他的手刚碰到船桨,刀疤刘就从通道里钻出来,砍刀劈向老渔民的后背。
“小心!”林晚晚扑过去推开老人,砍刀擦着她的肩膀劈在石阶上,火星溅到银链上。沈泽举着消防斧砸向刀疤刘的后脑勺,他闷哼一声倒下来,嘴里还在嘟囔:“沈老板……不会放过你们……密电里……有海关总长的名字……”他忽然抓住林晚晚的裤脚,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照片,“这是……你母亲让我藏的……她说要是我被抓……就把这个给你……”
照片上是母亲和海关总长的合影,背景是马尼拉的港口,两人身后的货船上印着“黑牡丹”三个字。刀疤刘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最后一声气音带着解脱:“我女儿……在马尼拉……叫小雅……”
老渔民发动舢板时,林晚晚最后望了眼码头仓库,火光正从窗户里窜出来,映红了半边天。陈峰的身影在火光里若隐若现,他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警徽在火光中闪得像颗星。沈泽把密码本和码头账本捆在一起,系在船舷上:“这些证据能让沈万山把牢底坐穿,但他背后的人,得靠我们在马尼拉揪出来。”
舢板驶离岸边时,林晚晚握紧那张照片,银链在风里轻轻晃动。她忽然明白,刀疤刘不是纯粹的恶,只是被命运逼到绝路的可怜人。而这场火,烧的不只是证据,更是所有被罪恶裹挟者的枷锁。马尼拉的风,该吹散这些污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