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霉斑下的账本,枪口的真相

2025-08-19 3207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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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的横梁在炸药震波里发出垂死的呻吟,碎砖混着霉味砸下来,林晚晚拽着陈峰往沈泽指的岔路跑时,锁骨处的银链突然发烫——不是凭空的灼痛,是链坠的齿轮搭扣卡进了衬衫纽扣缝,金属摩擦生热。她低头拽链时,链坠反射的手电筒光在墙上晃出细碎光斑,像极了记忆里母亲做针线活时,顶针映在布上的亮星。

“这边!”沈泽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带着点发紧的颤音。他举着的手电筒光扫过墙根,霉斑爬满的砖面上,几行淡得快要看不见的字露了出来:“1998.6.3,兰记油坊,三箱红牡丹入窖”。林晚晚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粉笔末混着霉粉簌簌往下掉——这是父亲的笔迹,和粮站红糖罐底那张“7.15取货”的纸条,连最后那个顿点的倾斜角度都一样。前19章里那些关于“父亲是守护者”的念想,在这一刻像被踩碎的瓦罐,碴子硌得心口生疼。

岔路尽头的铁门锈得像块废铁,锁孔果然是齿轮形状。林晚晚把银链搭扣嵌进去,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像老油坊石碾子缺了润滑油。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深,靠墙立着三个铁皮柜,最上层的柜门贴张泛黄的标签,钢笔字写着“沈兰,1997”,墨迹边缘起了毛,显然被人反复摸过。

“这是我母亲的柜子。”沈泽的手电筒光抖得厉害,照亮他手背上的青筋,“我父亲总说,当年她帮赵立东藏账册,每笔交易都锁在这里。”他突然抓住林晚晚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冰凉的柜门上,掌心的汗蹭在铁皮上,“兰姨的银链能开所有锁,你试试。”

银链贴住柜门的瞬间,链坠反射的光斑突然跳了跳。林晚晚的脑海里涌进些碎片——不是什么超自然的闪回,是被遗忘的记忆:小时候在油坊玩,母亲蹲在铁皮柜前,用银链开锁时总说“沈兰阿姨的柜子,得用咱们的链坠才能开,这叫缘分”;有次她偷偷摸过柜底,指甲缝里卡了点带霉味的木屑,和此刻抠着砖缝的指尖触感一模一样。

“别碰!”陈峰突然拽开她,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柜门合页,“这柜子不对劲!”斧刃溅起的铁锈落在林晚晚手背上,她突然想起油坊阁楼里找到的沈兰日记残页,其中一页用铅笔写着“铁皮柜是幌子,真东西得往砖缝里找”,当时只当是寻常记事,此刻才觉那铅笔字的划痕里,藏着救命的力道。

柜门“哐当”砸在地上时,一股刺鼻的煤油味涌了出来。柜子里哪有什么账册,只有半桶黑乎乎的煤油,旁边捆着浸了油的棉絮,引线正从柜顶的缝隙垂下来,火星己经舔到了棉絮边缘,发出“滋滋”的轻响。

“你早就知道!”林晚晚踹开沈泽,拽着陈峰往回跑。银链的链坠扫过墙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注意到那里的霉斑颜色浅些——是被人反复撬动过的痕迹。沈泽在身后喊,声音里裹着哭腔:“我只是想逼你说出真账本在哪!我母亲她……她是被赵立东逼的!”他的手腕在手电筒光里晃,那道“月牙形旧疤”的边缘翘了起来,露出底下光洁的皮肤——竟是用颜料画的。

林晚晚扑到墙边抠砖,指节磨得生疼。陈峰举着消防斧帮她劈砖缝,他左胳膊的绷带渗了血,染红了斧柄的防滑纹——这纹路看着眼熟,和前几天在码头看到的走私船缆绳结,是同一种渔民常用的“死扣”打法。“你到底……”话没说完,银链的链坠扫过陈峰的口袋,蹭到个硬东西,轮廓像枚徽章。

“先找账本!”陈峰避开她的目光,斧刃终于劈开道砖缝。林晚晚伸手拽出个油纸包,裹得西西方方,像当年父亲藏粮票的样子。油纸刚扯开个角,地窖入口就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刀疤脸的同伙举着钢管冲进来,领头的那个后颈有块月牙形胎记,在光线下泛着青黑。

“是他!”林晚晚攥紧油纸包后退。不是什么闪回,是记忆突然清晰:小时候在码头看货,见过这男人帮赵立东卸货,后颈的胎记在阳光下特别扎眼;母亲下葬那天,她在人群里瞥见这胎记,当时只觉得害怕,此刻才把所有碎片拼起来——他手腕上那只裂了玻璃的手表,表盘图案和母亲遗物里那枚沾血的表盖,分明是一对。“当年杀我母亲的,就是你!”

胎记男人咧嘴笑,钢管往旁边的铁柜上一砸,“哐当”一声震得人耳膜疼:“兰丫头当年藏了赵老板的账册,害得我们三船货沉了江,她死得一点不冤。”他的目光滑过沈泽,“沈少,你爹说了,把账本交出来,让这丫头替你母亲顶罪,你们沈家就能摘干净。”

沈泽突然捡起地上的手枪,枪口抖着对准胎记男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母亲从没害过人!是你们拿我逼她的!”枪声炸响时,林晚晚己经扯开了油纸包,里面的账册封皮沾着霉斑,露出“兰记油坊”西个烫金字,第一页的交易记录旁,画着片小小的银杏叶,笔尖的划痕里还嵌着点菜籽壳。

“这里有兰姨的签名!”陈峰指着其中一行,母亲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旁边用红铅笔批注:“此笔为胁迫交易,己留证据”。林晚晚的银链搭扣轻轻蹭过那行字,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她突然发现字迹间隙藏着行小字,得凑近了才看得清:“地窖东墙,真账册在砖后,附沈兰亲笔信”。

胎记男人的同伙扑过来时,沈泽的子弹己经打光了。他拽着林晚晚往东边墙跑,手指抠着砖缝喊,声音都劈了:“我早就知道真账册在这!只是……只是不敢信我母亲真的留了证据!”他的指甲缝里渗出血,混着墙上的霉斑,像极了记忆里母亲蹲在柜前,用指甲抠柜底的样子。

东墙的砖块果然松些,三人合力一推,后面露出个更深的暗格。里面除了本更厚的账册,还有个牛皮信封。林晚晚拆开信封的瞬间,银链突然不烫了——信纸泛黄发脆,母亲的字迹却依旧清晰:“阿禾,当你看到这信,说明你父亲的事藏不住了。1998年码头那批货,是他亲手接的,我撞见后,他才联合赵立东……”

地窖顶部的横梁突然“咔嚓”断了,碎砖轰隆隆往下落,把暗格堵了大半。陈峰拽着林晚晚往外冲,沈泽抱着两本账册跟在后面,胎记男人的钢管擦着林晚晚的头皮砸在砖堆上,溅起的碎渣钻进她的衣领。跑到地窖出口时,她回头望了眼那封没看完的信,阳光从出口涌进来,照亮信尾的几个字:“……老渔民救了我,别信表面的‘死’,也别信……”

后面的字被阴影盖住了。陈峰把她推出地窖,胸口的口袋里露出半枚徽章的边角,闪了下就迅速被按回去。沈泽抱着账册跟出来,手腕上的假疤在挣扎中蹭掉了,露出光洁的皮肤——原来那疤是他自己画的,用的是油坊的黑颜料,小时候听父亲骂母亲“胳膊肘往外拐”,就总在身上画些伤,幻想自己能替母亲疼。

油坊方向传来警笛声,陈峰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是我报的警。”他望着沈泽怀里的账册,“这上面有赵立东和你父亲的交易记录,够他们蹲一辈子了。”但他的目光越过人群,飘向远处的码头,那里停着艘没有编号的货船,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人,竹篙往水里一点的姿势,像极了救过他们的老渔民。

林晚晚的银链在这时轻轻晃了晃,链坠的叶片指向那艘货船,也指向陈峰没藏好的照片一角——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婴儿,旁边站着的年轻警察眉眼硬朗,眉骨上那颗痣,和陈峰的分毫不差。

“你父亲……”林晚晚攥紧那封没看完的信,母亲说“陈峰的父亲是战友”,可陈峰之前总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陈峰的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沈泽突然指着账册最后一页,声音带着哭腔:“这里有我母亲的留言!她说当年帮兰姨藏账本,是因为兰姨答应她,事成之后就带她走,离开赵立东,离开我那个只会打她的父亲……”他抹了把脸,指腹蹭掉的霉斑混着眼泪,“她们是闺蜜,不是仇人啊。”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晚晚低头看着手里的两本账册、半封揭秘信,还有陈峰藏在口袋里的警徽边角。她突然明白,之前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父亲的背叛、母亲未死的线索、沈兰的清白、陈峰的身世,全都缠在这根银链上,而脚下的地窖,不过是解开谜题的第一把钥匙。

远处货船的鸣笛声混着警笛,像在催着他们往前走。林晚晚把银链塞进衬衫,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传来链坠轻微的震动,像母亲在耳边说:“别急,真相就藏在下个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