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渡口的煤油灯,船板下的密信

2025-08-19 203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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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渡口泛着潮气,江风裹着鱼腥味往骨头里钻。码头上的煤油灯忽明忽灭,照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往对岸,船费五毛”——是90年代渡口最常见的价目,用红漆写的,漆皮己经卷了边。

林晚晚攥着银链蹲在芦苇丛里,链坠的银杏叶贴着掌心,冰凉得像江里的水。陈峰刚用BP机发了消息,屏幕上跳动着“船有问题,等信号”——他刚才混进候船室,看见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和船夫咬耳朵,船夫手里的旱烟杆,和父亲生前用的那根一模一样,烟锅上刻着个“赵”字。

沈泽把账册藏在芦苇深处,用块大石头压住。他的胳膊还在流血,浸透了借来的粗布衫,衫角沾着片银杏叶——不知何时粘上的,形状竟和银链的链坠分毫不差。“我去引开他们,”他突然站起来,往候船室的方向走,“你们趁机上船。”

“不行!”林晚晚拽住他的衣角,银链突然发烫,是危险的预警。候船室的门“吱呀”开了,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举着手电筒出来,光柱扫过芦苇丛,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找到他们了!”有人喊,皮鞋踩在泥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峰突然吹了声口哨,是码头的联络暗号——长两短,代表“有内鬼,速撤”。芦苇丛后面突然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一只小舢板从阴影里漂出来,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老头,手里的竹篙上系着块红布,和银链内侧的红丝线颜色一致。

“上来!”老头的声音沙哑,竹篙往岸边一点,舢板晃到他们面前。林晚晚刚跳上去,就看见他斗笠下的脸——左眉骨有道疤,和母亲旧照片里那个“老渔民”的疤痕位置完全吻合。

银链“嗡”地一声发烫,链坠的叶片展开,映出老头腰间的铜铃,铃铛上刻着“715”,和货场木箱的锁扣花纹同源。“兰姐让我等你们,”老头把竹篙插进水里,舢板往江心漂去,“她说银链到了,就把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半块玉佩,正好能和阿芸表妹那半块拼合成完整的银杏形状。

候船室的枪声突然响起,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开了枪,子弹擦着舢板边缘飞进江里,溅起的水花打在账册上,晕开的墨迹里,露出一行被水浸湿的字:“赵立东在船上安了炸药,船过江心就引爆”。

“是真账册!”陈峰的手指点在那行字上,“假账册里没这行,这才是母亲藏的后手!”老头突然往船板下钻,掀开块松动的木板,里面露出个暗格,放着捆炸药和一把剪子——是90年代最常用的“硝铵炸药”,引线露在外面,正慢慢变短。

“剪红的还是蓝的?”沈泽的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晃得人眼晕。林晚晚摸出银链,链坠的叶片正对着红色引线,搭扣转动时的“咔嗒”声,和炸药计时器的滴答声重合。“红的!”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银杏叶红的时候,就是收网的时候”——那是她小时候问母亲“什么时候能拆礼物”,母亲笑着说的话,原来藏着拆弹的密码。

剪刀剪断红线的瞬间,江中心传来巨响——是候船室那艘大船炸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和船夫都在船上,想必是被老头提前换了船票,骗上了那艘“诱饵船”。

舢板在浪里晃得厉害,老头把半块玉佩塞进林晚晚手里:“兰姐在对岸的老油坊等你,她说账本的最后一页,藏着赵立东海外账户的密码。”他突然指向江对岸,隐约能看见个亮着灯的建筑,烟囱冒着黑烟,是90年代乡镇常见的榨油坊,“油坊的石碾子下面,有母亲藏的电台,能首接联系省厅。”

银链的温度慢慢降下来,链坠的叶片贴着玉佩,泛出柔和的光。林晚晚望着那半块玉佩,突然明白所有线索的关联:银链指方向,玉佩认亲人,账册藏真相,而那些藏在搪瓷杯、磁带、船板下的暗语,都是母亲用90年代的方式,为他们铺的路。

江风把油坊的气味吹过来,混着菜籽油的香气。老头收起竹篙,让舢板顺着水流漂:“过了这江,就出了赵立东的地盘,但李队的人还在对岸等着,你们得从油坊的暗道走。”他指了指船板下的暗格,“里面有套油坊工人的衣服,换上就没人认得出了。”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江雾渐渐散了,油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林晚晚攥着银链和玉佩,突然听见陈峰低呼:“账册最后一页!”——那页被水浸湿后,显出用蜡笔写的小字,是她小时候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说,油坊的灯亮三次,就是回家的时候”。

原来母亲早就把所有线索,藏在了她童年的记忆里。

舢板靠岸时,油坊的灯正好亮了第一次。老头把他们往芦苇丛里推:“顺着篱笆走,第三个柴垛后面有暗门。”他转身要撑船离开,却被沈泽拽住:“我妈……她还好吗?”

老头回头看了眼油坊的方向,叹了口气:“兰姐为了护账本,被赵立东打了一枪,现在还在油坊养伤。”他的竹篙往江里一点,舢板又漂进雾里,“去吧,她等你们很久了。”

他们顺着篱笆往油坊走,银链在林晚晚口袋里轻轻跳动,像在数着油坊的灯光。第一盏灯灭了,第二盏亮起来,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李队的人追来了,但林晚晚知道,这一次,他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油坊的灯亮第三次时,就是母亲说的“回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