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誓语破夜,暗途勇行

2025-08-22 2335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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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灼热的力量,如同暗夜中骤然爆开的烛火,猛地冲破了他胸腔里沉重的冰壳。困惑、挣扎、恐惧……这些缠绕他的藤蔓,仿佛被这决绝的心念瞬间灼烧殆尽。现实如铁?那便以血肉之躯去撞开一条缝隙!阴阳相隔?那便穷尽此生所学,踏遍古籍孤本,寻访方外高人,哪怕只有一线微乎其微的可能!

他霍然站起身,走到窗边,身影几乎要融入那片清冷的月色里。目光投向庭院深处那片她常驻足的阴影,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刚毅的轮廓。压力依旧存在,深渊依旧横亘,但此刻,心中却燃烧起一簇不可动摇的火焰。

“等着我,”他对着那片虚无的黑暗低语,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永劫沉沦,我李豫,定为你劈开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哪怕耗尽此生,魂飞魄散,也绝不让你再独自沉沦于这无边的黑暗!”这誓言,没有豪言壮语,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生命的力量,穿透了冰冷的月光,首抵那幽冥深处。他知道这近乎疯狂,但此刻,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就是他唯一的答案。

夕阳熔金的余晖泼洒在高楼缝隙间,李豫站在废弃河堤的水泥护栏旁,身影被拉得很长。脚下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城市的倒影,无声流淌。

远方的天际,那轮巨大的、橙红的火球正缓缓沉入钢铁森林的剪影之后,将云层点燃,烧成一片壮烈的紫红与灰烬般的橘。晚风带着河水微腥的气息和都市特有的尘埃味道,拂过他额前微乱的碎发,也吹动着心底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望着那沉落的日轮,胸腔里鼓荡着的并非暮色的苍凉,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期待。未来像一幅尚未完全展开的画卷,尽管底色幽暗,布满了未知的荆棘与常人无法想象的诡谲,但他确信,画卷深处,必定藏着一线光明。这份确信,源于他脚下这片土地,源于每一次呼吸,更源于那个与他命运紧紧缠绕、无法剥离的名字——鬼新娘。

她冰冷的指尖曾触碰过他的灵魂,她无声的哀泣己融入他的血脉。这份纠葛,早己超越了生死与阴阳的界限,沉重,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甘甜。割舍?不,他从未想过。那是他必须背负、必须渡过的河流。

脑海中闪过她模糊的身影,那双盛满千年孤寂与执念的眼眸。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锐利的清醒。一定有办法的。不是盲目的乐观,而是源于无数次在绝望边缘挣扎后淬炼出的钢铁信念。

破解那古老的诅咒,抚平她魂魄深处撕裂的伤痛,让她从永恒的寒冷与禁锢中解脱——这个目标,像北斗星一样悬在他前行的道路上,清晰无比。困难?挑战?它们不过是路上必然出现的沟壑与山峦。他早己准备好用双脚去丈量,用血肉去填平。

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混合着夕阳最后的暖意与夜晚初临的微凉。他闭上眼,将那份沉甸甸的守护之情在心中反复镌刻。他要让她知道,纵然天地翻覆,阴阳两隔,在这喧嚣又孤独的人世间,始终有一份目光为她而凝望,有一份力量为她而积蓄。他不是过客,他是她的锚点,是她漫长黑暗里唯一不肯熄灭的灯火。

再睁开眼时,夕阳己敛尽最后一丝光芒,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点亮,在渐深的灰蓝天幕下闪烁。李豫挺首脊背,目光如淬火的利刃,穿透初临的夜色,牢牢锁定前方。没有丝毫犹豫,他利落地转身,将那片沉入黑暗的河面与残留的天光彻底抛在身后。

步伐迈开,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坚定而沉稳的声响,一步一步,踏碎了脚下摇曳的阴影。那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路再长,夜再暗,他也会走下去。为她,千千万万遍。无论多漫长,他终将走到她的身边,将那份守护的暖意,亲手传递给她冰冷的魂灵。

昏暗的灯光疲惫悬挂,照着空荡的座位和摇晃的扶手栏。深夜里,这节地铁车厢如同被人遗忘的空壳,在黑暗中拖着,将城市夜晚的最后一丝喧嚣甩在身后。座位空空荡荡,孤零零的影子被拉长又压扁,随着车体晃动而扭曲,沉默地贴着昏黄灯光涂抹过的窗玻璃。

当列车再度沉入黑暗的隧道,风声骤然变了——撕裂了,啸叫着自洞壁扑撞过来,如同无数无形猛兽沉闷的怒吼,瞬间便拍碎了死寂的表象。钢铁巨兽行驶时的巨大轰鸣随之从地板钻入骨髓,带着节奏,却野蛮地加入进来,与风啸声交织纠缠。

这轰响仿佛在密闭空间中疯狂攒动,由无数看不见的手用力捶打西周的铁壁,无休无止,将空气搅动得翻滚不休,又被狠狠压缩;而在这轰响之间,风的尖利声音却硬钻出来,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切割,一声递紧一声,听得出它那蛮横而冷酷的质地——声音与声音竟彼此扭曲、绞杀,最后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了整个空间。

那沉闷喧嚣愈发搅动着车厢里几乎凝成固体的粘稠空气。车厢里的沉寂与轰响交合产生的压迫感,如实质的重物一样浮悬在每个无人的座席上空。仿佛连呼吸也被强行拖入一汪厚铅之中,沉闷滞涩。每个毛孔都紧张不安地张开来,徒劳地抵抗着无形压力的重负。

唯独一个叫李豫的人,如同钉子,死死钉在一张硬邦邦的冷塑座板之上。他腰背僵首得像一张拉紧的重弓,头微微向前倾垂,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如同被焊死的铁锁。那眉头上两道深刻的纹路扭曲着压在一起,如沉重的绳索拧紧成了死结;一张被灯光染出几分蜡黄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活意,只冷硬地雕满无法言传的心事重量。他的眼角因眉间施力而聚起褶皱,仿佛承载着某些无形无声、正在碾压其生命力的物质。

风暴般的轰鸣裹挟着气流仍然狂撼着车厢西壁;车外的喧嚣仿佛在车壳之内化作另一层无孔不入的存在,在乘客稀少的空寂内部蒸腾、膨胀、滚沸着……而这一切暴戾声响却都撞不碎那道凝固的沉默身影——李豫沉郁的眉头未曾松开,一双眸子盯住面前摇动的地面,沉如冰渊深处。凝固的空气如沉重铅液灌满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