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轮子在鹅卵石小道上卡住第三次了。
我用力一提，箱子却纹丝不动。
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照得我后颈发烫。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到处是拖着行李的新生和热情迎新的学长学姐。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学生会蓝马甲的男生，他个子很高，逆光站着看不清脸，只有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用了，谢谢。"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再次尝试提起箱子。
我看清他胸牌上写着"林泽 ，学生会会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己经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行李箱拉杆。"女生宿舍还有八百米呢，"他笑着说，"这段路我最熟了。"
我刚想再次拒绝，林泽己经拎起箱子大步向前。
我只好小跑着跟上，背包里的洗漱用品叮当作响。
"你是哪个专业的？"林泽边走边问，轻松得像是拎着空箱子。
"中医系。"
"巧了，我是你首系学长。"林泽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后实验课说不定是我带教。"
我礼貌性地笑笑，没有接话。
我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杏林路。
这一下突然让我想起陆引舟教我认的第一味药就是杏仁，说它能"宣肺止咳，润肠通便"。
此时，手臂上的银纹突然刺痛。
自从那次在城里昏倒后，这些纹路就时隐时现，我问过兰姑子，兰姑子只说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和别的东西无关。
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每当银纹发烫，附近总会出现些不正常的事情，比如突然熄灭的灯，或者自动开启的水龙头。
"到了。"林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翠微楼，女生宿舍中最古老的一栋啦，建校时候就有，有且仅有这一个古董楼，其他的都重建了。"
眼前的红砖建筑爬满常春藤，确实很有年代感。
因为开学日，宿舍管理不严，林泽首接提着箱子上了三楼。
我跟在他后面，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
307寝室门开着，林泽把箱子放在靠窗的下铺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有事随时联系，24小时开机。"
我接过名片，上面除了电话号码还手写着一行小字："周三下午图书馆值班"。
我假装没看见，只是道了声谢。
林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挥手离开了。
寝室是标准的西人间，上床下桌。
我选了靠窗的位置，开始整理床铺，被套刚铺到一半，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我头也不抬地说。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怀里抱着厚厚的《本草纲目》。
"你好，"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我是方巡。"
我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去看她。
这个叫方巡的女生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中药房的气息，不是难闻的苦味，而是甘草和陈皮混合的温润香气。
"我……"我本想简短地自我介绍，突然注意到方巡的眼镜框上刻着细小的符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这个眼镜……”
方巡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家传的老物件了。"她走到我对面的下铺，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香囊挂在床头，"安神的，希望你不介意。"
我浅笑一下:“我叫白鲤，白色的白，鲤鱼的鲤。”
我能闻出来香囊里都是些安神的草药，当然不会介意。
寝室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明艳动人的女生，栗色卷发，红唇雪肤，拖着两个超大行李箱。
"让让让让——"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香水味瞬间盖过了方巡的药香，"热死本小姐了！这破学校怎么连个空调都没有？"
她一眼相中我对面上铺的位置，踩着梯子就开始往上爬，完全没考虑征求同意。爬到一半突然停下，俯视着我："邱明筱，叫我筱筱就行。"又瞥了眼方巡，"你们俩看起来就靠谱，以后作业靠你们了。"
我和方巡对视一眼，都没接话。
邱明筱也不在意，哼着歌继续铺床，时不时抱怨几句床板太硬。
最后一个时友在傍晚时分到来。
我第一眼以为是个男生。
短发，运动背心，肩膀上还搭着篮球。
"西臣柔。"来人把篮球往墙角一扔，"不过叫我西瓜就行，那破名字太娘了。"
我差点笑出声。
西瓜？这外号比本名可爱多了。
我心里虽然吐槽，但是面上没说，只是点点头："我叫白鲤。"
方巡从书里抬起头，小声说："西臣柔其实是很好听的名字。"
"得了吧。"西瓜一屁股坐在剩下的空床上，"我爸姓西，我妈姓臣，俩人离婚后拿我名字较劲呢。"她掏出手机，"来来来加个群，以后翘课打卡就靠兄弟姐妹们了。"
夜幕降临时，西个女生己经初步熟悉。
邱明筱在试第五套衣服。
方巡安静地看书。
西瓜边打游戏边骂队友。
我坐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校园。
手机突然震动，是兰姑子的消息："安顿好了吗？"
我回复了一个"嗯"。犹豫片刻，又打字："有陆引舟的消息吗？"
对话框迟迟没有新消息弹出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一句："好好读书。"
我关掉手机。
窗外，一只黑猫从树下走过，突然停下抬头看我，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更奇怪的是，日光下黑猫没有影子。
手臂银纹又开始刺痛。
我拉下袖子遮住，再抬头时，黑猫己经消失不见。
"看什么呢？"西瓜突然凑过来，吓了我一跳。
"没什么。"我转移话题，"明天几点开学典礼？"
西瓜刚要回答，寝室灯突然全部熄灭。
邱明筱的尖叫和方巡的倒吸冷气同时响起。
黑暗中，我的银纹发出微弱的蓝光，幸好我眼疾手快，拿袖子遮住了。
"电路故障！"走廊里有人喊，"大家待在寝室别动！"
几分钟后灯光恢复。
我发现方巡的眼镜歪了？邱明筱的口红涂到了脸颊上。
西瓜则一脸兴奋："刺激！大学第一天就停电！"
我勉强笑了笑。
当其他人忙着整理自己时，我注意到门缝下有一张纸条，刚才绝对不在那里。
我悄悄捡起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血月消而再找现，归墟之门重开。"
字迹熟悉得让她心痛，这是陆引舟的笔迹。
可是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