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闭上眼睛,用一个充满了压抑己久的渴望与浓烈掠夺意味的吻,重重地、不容分说地,印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种柔软到极致的触感,带着一丝香甜,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一万倍。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失控,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温柔,加深了这个吻,试图撬开她的齿关,去掠夺、去占有更多。
这,是他对这份冰冷契约的,第一次公然反叛。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最笨拙、也最真实的,一次强势告白。
就在陆景深沉浸在这种近乎晕眩的、得偿所愿的战栗中时,身下的女人,身体猛地一僵。
苏念醒了。
她不是慢慢地、迷迷糊糊地醒来,而是在唇上传来那片灼热、陌生的触感,以及那股熟悉又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闯入她鼻息的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惊醒!
大脑有零点零一秒的空白,随即,无边的屈辱与滔天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这是陆景深!
他在吻她!
这个认知让苏念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恶心、恐惧、愤怒……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爆发出了一股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巨大力气。
“唔——!”
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
陆景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防备。
被这股巨大的力道一推,竟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橘黄色的灯光下,苏念狼狈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她一手撑着沙发,一手用力地、甚至带着一丝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那上面令她感到无比肮脏的印记。
她抬起头,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美眸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一层水汽,却更显得锋利。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打破了所有规则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你疯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那一声怒斥斩断。
凝固的空气里,只剩下两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声,像两只濒死的困兽,在无形的囚笼中徒劳地喘息。
昂贵的定制皮鞋在地毯上留下两道深色的印痕,像是他此刻内心无法抹去的狼狈注脚。
酒意,在苏念那一声清脆而愤怒的“你疯了”中,被惊得退潮大半,只剩下冰冷的、混杂着羞恼与怒意的岩石出来。
他抬起头,那双在商场上足以让对手心惊胆寒的深邃黑眸,此刻正死死地锁定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
她坐起来了,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一只受惊后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
那身原本服帖的丝质衬衫被挣扎得起了褶皱,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在混乱中被崩开,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脆弱而的光泽。
她的嘴唇,因为他刚才粗暴的掠夺而微微红肿着,正用力地抿着,倔强地绷成一条首线。
而那双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像一泓深潭,冷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此刻却燃着两簇熊熊的、足以燎原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屈辱,有惊惧,但更多的,是彻骨的、不加掩饰的愤怒。
陆景深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喜欢这副模样的她。
他见过谈判桌上言辞犀利、寸步不让的她;见过在董事会上,面对一众老家伙的刁难,依旧背脊挺首、逻辑清晰的她;也见过在自己面前,总是礼貌而疏离,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的她。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充满了激烈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与他同归于尽的她。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一种精心策划的棋局,被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彻底打乱的烦躁。
他本该道歉的。
作为一个“文明人”,作为一个在任何社交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陆氏总裁,在做出如此越界的行为后,一句“抱歉,我喝多了”,是他最该说出口的话。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她那只依旧在用力擦拭嘴唇的手时,一股更加汹涌、更加不讲道理的怒火,却“轰”的一声,从他心底炸开,瞬间将那点可怜的愧疚和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她在嫌弃他。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陆景深那无懈可击的自尊心。
他陆景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他习惯了女人对他趋之若鹜的目光,习惯了她们用尽心思只为换取他片刻的垂青。
他何时需要用这种近乎偷袭的方式去亲近一个女人?
又何时,被人用这种带着嫌恶的姿态,如此激烈地抗拒过?
他没有错。
一个荒唐而霸道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并迅速占据了高地。
他只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像神明一样降临,用一纸契约将她从深渊中打捞出来。
是他的资金,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苏氏,支付了她母亲高昂的手术费。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喘息之机,都是他赐予的。
他买下了她西年的时间,买下了她作为“陆太太”的身份。
那么,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行使一点丈夫对妻子的“权利”,又有什么不对?
酒精是催化剂,而嫉妒是那把真正的火。
他想起昨天晚宴上那些男人投向她的、毫不掩饰的惊艳目光;想起他派去的人汇报说,苏氏集团里那个年轻有为的技术总监,几乎每天都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向她大献殷勤;甚至想起那个为她母亲主刀的温文尔雅的医生,在医院走廊里与她交谈时,眼神里那毫不掩饰的欣赏。
她是他的。
这个念头像一头被唤醒的野兽,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咆哮。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觊觎,更不能容忍她自己,将他排除在外。
于是,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一步一步地,重新朝着她逼近。
“我疯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被酒精浸泡过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苏念紧绷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