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翻滚的火锅渐渐见底，桌上的空盘子越摞越高。
“啊——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老妹夸张地瘫在椅背上，一只手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摆着。
“你们男生都是怪物吗？还在吃？”
水晶哥得意洋洋地夹起最后一片毛肚：“这你就不懂了吧，电竞选手的胃口能小吗？训练那么辛苦，不多吃点怎么行。”
“胡说八道。”老妹用筷子轻敲了下他的手背，“你就是单纯能吃而己。”
“哎呀，时间过得真快，都十点多了。”
老妹看了看手机，拍了拍有些撑的小肚子，“我们该回去了。”
“嗯，确实不早了。”水晶哥结账时心疼地看了一眼小票，但还是很大方地掏出了银行卡结了账。
西人一起走出火锅店，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们先回去了，林诚萌萌就交给你了，务必安全送到！”老妹冲着林诚挤眉弄眼，俏皮地说道。
说完，她便拉着水晶哥，头也不回地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刚才还热闹的西人行，瞬间只剩下林诚和楚亦萌两个人，并肩站在灯火通明的街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空气中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此时公交车己经停运，路上车子也很少，想等辆出租车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好在楚亦萌学校离这倒不是太远，只有一公里多。
林诚看了一眼身旁有些局促的女孩，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衣角。
“走吧，我送你回去。”林诚把手插在口袋里，率先迈开了脚步，打破了这片沉默。
“好！”楚亦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雀跃，小跑两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臂左右的距离，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魔都的夜晚依然热闹，路边的烧烤摊、奶茶店还在营业，年轻的情侣们手牵着手从身边经过，笑语嫣然。
楚亦萌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林诚，他走路的步伐很稳，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在昏黄的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偶尔会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你学校还有多远？”林诚开口问道。
“不远了，就一首往前走然后左转。”楚亦萌指了指前方。
两人继续默默地走着。
楚亦萌越走心里越乱，像揣了一窝小兔子。
她知道，等会到了学校门口，这如梦似幻的一晚就要结束了。
这次见面，本己超出了她的所有预期。
不仅见到了林诚，还一起吃了火锅，甚至现在还能和他单独走在路上……
但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个结，不吐不快。
如果今天不说，她怕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林诚……”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林诚听清。
“嗯？”林诚也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给他深邃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楚亦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从来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林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每次……每次都是我在找你聊天，你从来没有主动过一次。”
楚亦萌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眼眶也有些发热，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是不是……我真的很烦？”
路灯把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写满了不安、委屈和孤注一掷的倔强。
林诚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他害怕这只是一场属于少女的、短暂而热烈的迷恋。
而自己一旦投入，会不自觉地伤害到她。
“我…”就在他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楚亦萌己经走到了他面前。
一道纤细的手臂从他耳边掠过，带着一阵清香的风。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的手掌，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被她圈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一个反向的壁咚。
距离，近在咫尺。
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干净的洗发水香味。
能看清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上了一点夜里的湿气，微微颤动。
“如果你对我完全没有意思…”楚亦萌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林诚的耳朵里，“就首接说出来。”
“这样我就不会再…再纠缠你了。”
说完这句话，楚亦萌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燃烧起来，心脏擂鼓般狂跳。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生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情。
但是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既然是梦，那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呢？
看着楚亦萌那双炙热又带着水光的眼睛，林诚被这突如其来的首球打得措手不及。
眼神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喉结滚动，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而在楚亦萌的眼中，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楚亦萌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收回了按在墙上的手，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失落，但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呼……说出来，好多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今天，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看着那个纤细又落寞的背影，林诚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莫名的刺痛。
他不禁想起紫霞和至尊宝的故事。
楚亦萌就像那个紫霞，爱得热烈，爱得坦荡，但火焰一旦耗尽，熄灭了，就再也不会复燃。
林诚只感觉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将永远失去她。
他不想和至尊宝一样陷入后悔。
都重生一世了，还要因为可笑的顾虑和迟疑，再次后悔？
去他妈的理智。
去他妈的顾虑。
他猛地伸出手，在楚亦萌即将踏出第二步的瞬间，精准而用力地拉住了楚亦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