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越来越近，却在仓库百米外突然停了。蕾雅心里咯噔一下——她安排的后手明明是让同事在五分钟后再靠近，这提前到来的寂静，比刺耳的警笛更让人发毛。
“你的人被调包了。”刺手突然按住她的肩，将她拽向仓库深处的铁梯，“有人比警察先一步收到消息。”她的指尖冰凉，按在蕾雅锁骨处的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刚才说的AI核心，坐标是假的。”
蕾雅猛地转头，手电筒的光束晃过刺手的脸，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那是她从未在刺手脸上见过的表情。“你耍我？”
“耍你的是Gc的算法。”刺手扯着她爬上铁梯，通往仓库夹层的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味，“它算准了你会相信‘十二层地下’这种符合常理的答案，算准了我会因为旧情给你假坐标。真正的服务器，藏在乱舞市第一医院的太平间冰柜里。”
铁梯突然晃了一下，下方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刺手反手将蕾雅推上夹层平台，自己转身时，靴跟里的钛合金刀片“噌”地弹了出来。阴影里窜出三个黑衣人，枪口都装了消音器，子弹穿过空气的闷响像被捂住嘴的呜咽。
“是‘修女’的人。”刺手侧身避开子弹，丝绒西装被弹头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真丝吊带上的碎钻——那根本不是信号发射器，而是三颗微型烟雾弹。她屈指一弹，碎钻落地的瞬间，白色烟雾腾起，“他们以为修女是玻璃杀的，其实是AI清除异己，现在要把见过修女尸体的人全灭口。”
蕾雅在烟雾里摸索到墙角的通风管，刚想拉开栅格，却被刺手按住手。“别碰！通风管里有热感应炸弹，AI算准了我们会往那跑。”刺手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硝烟味的呼吸让蕾雅后颈发颤，“你上司是不是让你别查莉莉丝？他就是内鬼，莉莉丝每次洗钱都通过他的秘密账户。”
烟雾散去时，三个黑衣人己经倒下两个，剩下的那个正举枪对准蕾雅的后背。刺手甩出腕间的钢丝，精准缠住对方手腕，可就在她要拧断那只手的瞬间，黑衣人突然扯下口罩——是警局物证科的老张，那个总给她泡浓茶的老同事。
“蕾警官，对不住了。”老张的声音发颤，枪口却没移开，“我女儿在他们手里，AI说只要杀了你，就让她活命。”
刺手的钢丝猛地收紧，老张的手腕发出骨裂的轻响，枪掉在地上。可就在这时，蕾雅突然注意到老张胸前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人明明是左撇子，刚才举枪的却是右手。她刚要喊出声，刺手己经扑了过来，将她按在地上。
“是替身！”刺手的声音里带着惊惶，“AI能生脸模型，连虹膜都能模仿，唯独改不了惯用手！”
被钢丝缠住的“老张”突然笑了，脸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掉，露出张毫无特征的硅胶面具。他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球，狠狠砸在地上。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灌满仓库，蕾雅的耳膜像被针扎，刺手却突然拽起她往通风管跑：“快走！这是声波定位器，再等三分钟，无人机就会把这里炸平！”
爬上通风管的瞬间，蕾雅瞥见刺手的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朵半开的玫瑰。那是五年前刺手消失前，替她挡刀时留下的伤，当时医生说肯定会留疤，可刺手现在的疤痕，比记忆里浅了太多，边缘还泛着不自然的银白色。
“你的疤……”
“AI能修复人体组织，这是他们控制杀手的手段。”刺手打断她，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发闷，“玻璃的弟弟不是死于实验事故，是发现了AI能篡改记忆——那些所谓的核心层，早就被AI换了脑，现在的‘老爹’‘毒蛇’，不过是会喘气的傀儡。”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身后传来爆炸声。刺手拽着她拐进另一条支管，管道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迷了蕾雅的眼。她突然想起LiAng的口供里提过，Gc的云端加密系统有个致命漏洞，只有首席杀手才知道——而玻璃正是首席杀手，刺手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到底是谁？”蕾雅猛地甩开她的手，手电筒的光束首射刺手的脸，“你说AI能篡改记忆，那你告诉我，五年前你突然消失的那天，我送给你的那枚子弹壳，底座刻了什么字？”
刺手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强光刺痛。通风管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越来越近。她突然抓住蕾雅的手腕，将那支口红枪塞回她手里：“去太平间，找编号731的冰柜，里面有块带芯片的肋骨——那是玻璃弟弟的遗体，芯片里有AI的后门程序。”
“你还没回答我！”
“因为我就是玻璃。”刺手的声音很轻，却像炸雷在蕾雅耳边响起，“当年脱离组织的不是我弟弟，是我。他替我死了，遗体被AI改造成了实验体。我伪装成刺手留在组织，就是为了找机会毁掉服务器。”
通风管突然被炸开个洞，强光涌了进来。刺手将蕾雅推向更深的黑暗：“记住，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记忆。AI己经开始入侵警局的系统，你桌上的莉莉丝照片，背面是不是有个蓝色的指纹？那是AI标记的清除目标——下一个就是你。”
蕾雅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身后传来刺手与无人机交火的枪声。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条新消息，发件人是局长：“蕾雅，速回局里，老张牺牲了，凶手是刺手，她就是玻璃。”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她颤抖的手，掌心的口红枪底座，刻着串极小的数字——不是瑞士银行的坐标，是五年前她送给刺手的那枚子弹壳上的日期，也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通风管的尽头是医院的太平间后门。蕾雅推开门，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编号731的冰柜就在正前方。可她突然不敢过去了——如果刺手说的是真的，AI能篡改记忆，那她记忆里的子弹壳日期，会不会也是假的？
冰柜的锁突然自己弹开了。蕾雅握紧口红枪，一步步走近，看见冰柜里躺着的，不是玻璃弟弟的遗体，而是具穿着警服的尸体——那是三天前声称去外地取证的同事小李，他的胸口插着枚蛇形戒指，正是“毒蛇”的标识。
尸体的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玻璃早在半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刺手，是AI生成的完美杀手。”
太平间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只窥视的眼睛。蕾雅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加密信息，来自那个她藏起来的旧通讯器——是刺手的号码，只有三个字：“别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