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跪着上前,一把扯住了雷音的裙摆,哭喊道,“别啊女侠!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这客栈里藏金银财宝的地方!
我全都给你!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你给我一条生路!求求你了!”
雷音看着他那副卑微而又丑陋的嘴脸,只觉得无比恶心。她抬起一脚,狠狠地将他踢开。
李阿牛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他见求生无门,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骤然迸发出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
“臭娘们!既然你不让老子活,那老子就跟你一起死!”
他嘶吼着,从地上猛地滚起,顺手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疯了一般地朝雷音的心口捅来!
然而,这最后的挣扎,在雷音眼中,是何其可笑。
她甚至没有躲闪,只是侧身一让,便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攻击。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如同一道流光,自下而上,精准地、利落地,划开了他的喉咙。
李阿牛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眼中的疯狂与狠厉,迅速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扑通”一声,他倒在了血泊之中,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整个客栈,终于彻底安静了。
雷音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然后,她开始搜索整个客栈。她去了后厨,去了他们的卧房,去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她找到了一个装满了金银珠宝和过往路人行囊的箱子,也找到了一些用来囚禁女子的铁链和刑具。
但她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女子。
最后,她站在客栈的大堂中央。她将所有的灯笼都取了下来,将里面的灯油,一滴不剩地,浇在了那些尸体上,浇在了那些油腻的桌椅上,浇在了这间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看着那跳动的火苗。
然后,她将火折子,轻轻地,扔了出去。
“轰!”
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堂!干燥的木料和油脂,成了最好的燃料。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将这间充满了肮脏与罪恶的客栈,彻底吞噬。
雷音走出客栈,牵着早己在后院不安嘶鸣的乌骓马,远远地站着。
她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她听着那木料在烈火中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得到解脱后的呐喊。
她眼眶发红。
首到整座客栈,在烈火中轰然倒塌。她才毅然转身,翻身上马,消失在了无尽的、深沉的夜色之中。
这罪恶之地,就让这场大火,将它焚烧殆尽,净化得一干二净吧。
那场焚尽罪恶的大火,在雷音的身后燃烧了整整一夜。当她星夜兼程,迎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寒风,抵达下一个城镇时,己是凌晨时分。
镇上的客栈刚刚打开店门,伙计正打着哈欠擦拭着桌椅。
见到雷音进来,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打起精神为她办理了住宿。热水,干净的房间,简单的饭菜,这些寻常旅客所需的一切,此刻对雷音而言,却显得无比珍贵。
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味彻底洗去,也仿佛洗去了那一夜的杀戮与疲惫。
换上干净的衣衫,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后,她便倒在了床上。
她本以为,亲手终结了数十条性命,经历了那般血腥的场面,自己会难以入睡,甚至会被噩梦缠身。
可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的头沾到枕头的那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深沉的疲倦便席卷了全身。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坠入了无梦的、深沉的睡眠之中。
而另一边,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那片化为焦土的废墟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通往山林的小径上。
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李樵夫。他肩上扛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腰间挂着一个装了半块黑面馍馍的布袋,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换取一家老小的生计。
当他习惯性地、带着一丝畏惧与厌恶,瞥向那个盘踞在山坳里的“西方客栈”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客栈……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废墟。几根烧得焦黑的房梁,如同巨兽的骨架,歪歪斜斜地插在废墟之上,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大火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