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秋月从帐篷里出来，看见母亲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一酸。春花扑通跪下，哽咽道：“娘，您别这样，妹妹一定还活着……”
秋月咬着嘴唇，眼眶红了，突然跪下，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脸颊迅速肿起：“娘，您要怨就怨我！是我把妹妹扔了！打我骂我都行，别折磨自己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着尘土滑下。
林氏愣住，忙拉住秋月的手，颤声道：“傻孩子，娘不怨你。你当时也是没办法，粮食不够，咱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她哽咽着抱住秋月，又拉过春花，母女三人抱头痛哭。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像是给这份悲伤蒙上了一层薄纱。
她擦干泪，扶起两个女儿，声音沙哑却坚定：“春花，秋月，咱们还活着，就得好好活下去。雷音命硬，出生时天雷没劈死她，绝嶂山豺狼没伤她，这回她一定也能活下来。咱们得找到她，一家团聚。”
春花点头，眼泪汪汪：“娘，我信妹妹还活着。她那么乖，老天不会让她死的。”
秋月抽噎着：“娘，我要去找妹妹，赎我的罪。”
林氏摸着秋月的脸，柔声道：“秋月，别打自己了。咱们一家人一条心，找到雷音，娘就满足了。”
林氏端起那碗冷粥，强迫自己喝了一口，涩得她皱眉。她知道，要找雷音，必须先让自己和两个女儿活下去。
她对春花说：“明天你跟我去营地外，问问有没有活儿干，哪怕洗衣扫地，也得挣点粮食。”
又对秋月说：“你在营地盯着，别让人偷咱们的东西。”
两个女儿点头，眼中燃起微光。
月光下，林氏凝视远处荒野，几株曼珠沙华在风中摇曳，猩红的花瓣像雷音的影子。
她低声祈祷：“老天，若雷音还活着，让她平安。我一定会找到她。”
她握紧拳头，心中燃起一股信念，无论多难，她都要带着两个女儿活下去，找到雷音。
次日清晨，难民营的稀粥发放点排起长队。林氏带着春花挤在人群中，端回三碗稀粥。秋月接过碗，低声道：“娘，我少吃点，省下来给妹妹……”
林氏心头一暖，拍拍她的肩：“好孩子，雷音回来，咱们一起吃饱。”
她正想叮嘱春花去打听城里洗衣的活计，忽听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旁传来：“哟，王家的，省啥粮食啊？你那傻子妹妹不知是死是活，八成早死了！白省这些粥，不喝给我喝呗！”
说话的是个瘦高难民，衣衫褴褛，眼神透着几分狡黠。他嬉笑着伸手，试图抢秋月手中的碗。
秋月眼中火光一闪，雷音被她抛弃的愧疚本就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人的话像刀子捅进她心窝。
她抓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狠狠朝那难民抽去：“你敢胡说！我妹妹没死！”枯枝带着风声，抽在难民手臂上，啪啪作响。
那难民猝不及防，疼得嗷嗷叫，粥碗摔在地上，粥水泼了一地。他恼羞成怒，骂道：“小丫头片子，敢打我！”作势要扑上来。
林氏忙拉住秋月，喝道：“秋月，住手！”可秋月红了眼，挥着枯枝又抽了几下，嘴里喊着：“你再说我妹妹一句试试！”
春花吓得拉住妹妹，周围的难民纷纷围观，窃窃私语：“王家那丫头疯了！为个傻子妹妹打人！”
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引来驻守营地的官兵。
两个身披铠甲的官兵分开人群，厉声喝道：“干什么！都给我停下！”那难民捂着胳膊，恶人先告状：“官爷，这丫头无故打人，还泼了我的粥！”
秋月气得发抖，指着他：“他先抢我粥，还骂我妹妹死了！”
林氏护住秋月，沉声道：“官爷，这人出言不逊，抢我们粮食，我女儿才动的手。”
官兵皱眉，上下打量一番，了解原委后，冷冷瞪了那难民一眼：“抢粥还敢挑事？跟我走！”
两个官兵架起那难民，拖向营地外的拘押处。临走前，领头的官兵转头申斥秋月：“你这丫头，下次再惹事，饶不了你！老实点待着！”
秋月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那是她昨晚自扇巴掌留下的痕迹。
人群散去，林氏拉着秋月和春花回到帐篷，地上泼洒的粥水在尘土中洇开，像在嘲笑她们的困苦。
林氏叹了口气，蹲下用破布擦去秋月脸上的泪痕：“秋月，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咱们得活下去，找到雷音。”
秋月抽噎着：“娘，我就是气不过……他凭什么说我妹妹死了……”春花轻声道：“秋月，别说了，妹妹一定还活着。”
林氏端起仅剩的两碗粥，分给两个女儿，柔声道：“吃吧，留着力气，咱们得找活干。”
她心中酸涩，低声道：“雷音在等咱们，娘一定会找到她。”
林氏打听到城里一户富户招人洗衣，路途虽远，但能换些粮食。她对春花说：“明天你跟我去城里试试，秋月守着帐篷。”
春花点头，秋月急切道：“娘，我也会帮您，我可以多干点活，多挣钱早点找回妹妹。”
林氏摸着她的头，强笑道：“好孩子，咱们一家人一条心，雷音会回来的。”
夜晚，母女三人挤在草席上，林氏搂着春花和秋月，低声哼起摇篮曲，那是她常唱给雷音的曲子。
春花轻声说：“娘，我梦见妹妹了，她在笑，像在等咱们。”
秋月哽咽：“我也梦见她了，她不怪我……”
林氏眼眶，柔声道：“她是咱们的妹妹，怎会怪你们？她一定在等咱们。”
雷音沉沉睡了一觉，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她瘦小的脸上。她试着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气，连抬起手臂都显得异常吃力。
昨天她用言出法随的能力生成了一些食物和水，勉强填饱了肚子，但自己当下身体很虚弱，使用技能对身体的消耗还是比较大。
看来还是要自己寻找食物才行，身体恢复前不到万不得己先不使用言出法随。
雷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爬起来。眺望西周，深山里面还是有翠绿的颜色，里面应该可以找到水源和食物，只是相应的豺狼虎豹也多，尤其现在天灾，进去找食物的人反而成了食物。
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呢！
雷音心一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深山迈进，破旧的草鞋踩在盘根错节的山路上，脚底被尖石划出一道道血痕。
身后的世界是一片绝望的坟场，干瘦的老人倒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抹枯草，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瘦小的孩子，肚子却鼓胀得像皮球，那是吃了观音土胀死的惨状；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剁碎的白骨，带着被人当作“两脚羊”的痕迹。
雷音不敢回头，心如磐石般沉重，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