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国栋也彻底地恼火了，好歹他是个副所长，当着下属的面，祁同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自己己经做出了卑微的姿态，他反而拍着桌子。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副所长，不要跟我大呼小叫的。
这件事情我怎么会想得到，是他自己想死，为了几百块钱就自杀，这属于个人行为，怎么和我扯上关系？
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向上面提，不要借这件事情来打压我，我也不是没有人。”
祁同伟手指着他：“你现在给我把这一身警服给脱掉。
是谁把你安排进来的，你怎么能够当上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呢，就你这思想觉悟，还为人民服务，我看不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就不错了。”
于国栋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你给我装什么装？
别以为你自己就干净，我这身衣服就不脱，我等着你开除我。”
说完，他大步地走出了门口，完全不把祁同伟的话放在眼里。
祁同伟转头对着小刘道：“把那个自杀的男生，他第一通报警电话到最后的出警记录，全都拿到我办公室，我要亲自查一下。”
刘强不敢耽搁，很快抱着一摞卷宗进了办公室，里面详细记录着那个自杀男孩的所有信息。
祁同伟翻到户籍页，眉头微微蹙起，男孩来自汉东省最偏远的云山县，刚过十八岁，档案袋里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家人来信，鲜红的印章在一堆灰白材料里格外刺眼。
卷宗里的报警记录写得简略：九月十二日下午三点十七分，男孩拨打110，称在火车站搭乘出租车时遗落黑色双肩包，内有现金五百二十元、身份证及其他重要资料。
接警员记录后转至秀山派出所，值班的于国栋在回执单上签了字，处理意见栏只写着“自行协商”。
附页里夹着一份出租车公司的回函，说调了监控但未拍到捡包画面，司机坚称没见过包。
而男孩最后一次来所里是十三日上午，辅警的值班记录写着“情绪激动，反复强调包内有重要资料，请求协助调取沿线监控”，处理结果仍是“建议自行联系媒体”。
祁同伟仔细看的看着男孩的档案，作为一个山里娃攥着改变命运的通来城里打工，却因五百块被逼到绝路。
他仿佛能看见男孩站在派出所门口，攥着回执单手足无措的样子。
“去把沿线的监控调过来，特别是火车站到他下车的路段。”
祁同伟把卷宗往桌上一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给我查清楚他事发当天的所有行程。”
刘强捧着一叠监控截图冲进办公室，声音带着急喘：“所长，查到了！您看。”
截图里清晰地显示，男孩下车时，黑色双肩包从座位滑落，掉在后排脚垫上。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非但没喊住乘客，反而迅速锁上车门，伸手将包塞进驾驶座下方。
后续画面里，这辆出租车在两小时后停进一家家常菜馆，司机拎着包走进包间，几个男人围着桌子推杯换盏，饭店监控也记录下来。
小刘道：“现金数额对得上，饭馆老板也可以作证，说那天司机请客花了五百一十六块，剩下的零头揣走了。”
刘强指着最后一张截图：“身份证被他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昨天环卫工清理时捡到，己经送到所里了。”
祁同伟拿着那张司机举杯的截图，眉头紧皱。
一个山里娃对五百块钱都概念是一笔巨款吧，成了这群人挥霍的酒资；
他猛地起身骂道：“这些狗娘养的还能逍遥法外，真当我这个所长是死人，给我去抓人。”
“可是于副所长那边……”刘强犹豫着开口。
“他算个什么东西？”
祁同伟的声音掷地有声。
“现在开始，秀山派出所的规矩只有一条，谁欺负老百姓，我就办谁。”
祁同伟将监控截图狠狠拍在桌上，“这个狗司机，必须立刻控制住。”
他抬头看向刘强，眼神坚定：“于国栋的账我迟早要算，但眼下这司机是关键，
他侵占财物、漠视群众求助，首接把那孩子逼上绝路，抓他不仅是给死者一个交代，更是攥住了于国栋失职渎职的铁证。”
“通知下去，以涉嫌侵占罪拘传司机，同步固定饭馆消费记录和同席人……”
祁同伟挥了挥手，手下人立马钻进警车，飞驰着赶往司机家。
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老旧居民楼楼下。他看了眼门牌，对身后的民警道：“动作快点，别惊动太多人。”
刚到门口，就见铁门从里面反锁着。
邻居探出头来小声说：“人肯定在里头，一早就没见他出过门，我看了报纸，知道是他，赶紧抓走。”
祁同伟没废话，后退半步抬脚猛踹，“哐当”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应声而开。
他率先冲进去，扬声喝道：“搜！把人找出来！”
屋里瞬间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卧室里，出租车司机正扒着窗帘缝往外看，瞧见警服的瞬间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往床底下钻，膝盖磕在床板上也顾不上疼。
他蜷在满是灰尘的床底，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几百块钱会惹出人命，就算掉地上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长，在这儿呢！”
一个民警猛地掀开床板，手电筒的光首首打在司机脸上。
司机吓得浑身一抖，刚想往床底深处缩，就被民警拽着胳膊拖了出来。
他瘫在地上，裤腿沾着灰，嘴里不停念叨：“我错了……我把钱还回去……饶了我这一次吧……”
祁同伟蹲下身，眼神凌厉，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劲摇晃。
“现在知道错了？
那个学生在出租屋里喝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错了？
不牛*了！”
司机的头跟随着祁同伟的手掌乱晃，脸色惨白如纸：“我是真不知道啊，不就500块钱吗？
谁知道他会喝药自杀啊，如果当时我知道他会死，我也不敢拿啊。”
祁同伟揪住他的衣领，扬起手“啪”地一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打得那人头冒金星。
“500块钱在你眼里不算什么，那是山里娃攒了多久的，
他是进城打工的，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你花着他的救命钱喝酒，想过他连晚饭都没有着落吗？”
司机被打的有些发懵，脸通红，眼泪鼻涕往下淌：“我、我当时就是没想那么多，贪了一点小便宜。”
祁同伟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没想那么多？
你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