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陈书辉的办公室。
窗外的陆家嘴己经沉入夜色,只有零星的灯光还在闪烁。
周暖冬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U盘,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准备好了吗?"陈书辉问。
周暖冬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陈书辉将U盘插入电脑,点击播放。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赵先生,这是20万,收下吧。"
是王玉箫!
录音很清晰,显然是用专业设备录制的。
赵明的声音有些紧张:"王女士,这...这不太好吧?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怕什么?"王玉箫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我是他女儿,我说他糊涂了,谁能反驳?再说了,一个90岁的老头子,神志清醒?开什么玩笑!"
"可是王老先生立遗嘱的时候,确实很清醒..."
"清醒个屁!"王玉箫突然暴躁起来,"他要是清醒,会把房子给一个外人?赵先生,20万不是小数目,够你儿子上大学了吧?"
沉默了几秒。
"我...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太久。"王玉箫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有老婆孩子吧?听说你儿子今年高三,成绩不错啊。要是因为他爸的事情影响了前途,那就太可惜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周暖冬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能这样!"
陈书辉按了暂停:"还有更精彩的。"
他打开第二个文件。
这次是张晓倩和赵明的对话。
"赵先生,王小姐让我来'看望'您。"张晓倩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恶心,"这是一点心意,30万,只要您在法庭上说句话。"
"什么话?"
"就说老爷子立遗嘱的时候神志不清,一首在叫女儿的名字,是被周暖冬哄骗的。"
"这...这完全是假的!"
"假的又怎样?"张晓倩冷笑,"你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赵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30万,还是医院?您选一个。"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您,走路要小心,别摔跤。特别是您这个年纪,一摔可能就起不来了。"
录音到这里,赵明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你们...你们这是犯罪!"
"犯罪?"张晓倩大笑,"赵先生,您有证据吗?我只是来探望您,顺便提醒您注意安全。哦对了,您儿子每天晚上十点下晚自习,一个人走夜路,也要注意安全啊。"
"你敢动我儿子!"
"我什么都没说啊。"张晓倩的声音充满恶意,"我只是关心一下。赵先生,好好考虑,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录音结束。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暖冬的脸色惨白:"她们...她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就是王玉箫的真面目。"陈书辉冷冷地说,"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是赵先生为什么..."
"他是为了保护家人。"陈书辉叹了口气,"但他很聪明,偷偷录了音。现在,他愿意站出来作证了。"
周暖冬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音频文件,眼中燃起了怒火:"这些录音,能让她们付出代价吗?"
"当然。"陈书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敲诈勒索、威胁恐吓、教唆作伪证,每一条都够她们喝一壶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周女士,您知道吗?我办过很多遗产纠纷案,见过各种丑恶嘴脸。但像王玉箫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周暖冬问,"为什么她能冷血到这种程度?"
陈书辉转过身,看着她:"因为在她心里,从来没有'亲情'这两个字。有的只是利益。"
就在这时,周暖冬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
"周暖冬!"电话那头传来王玉箫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这个贱人!你把赵明怎么了?"
周暖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王玉箫发现赵明"叛变"了。
"我什么都没做。"周暖冬平静地说,"是他自己良心发现。"
"良心?"王玉箫冷笑,"别装了!你给了他多少钱?50万?100万?"
"王玉箫,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你——"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周暖冬深吸一口气,"你和张晓倩威胁赵明的录音,我们都拿到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几秒后,王玉箫的声音变得阴毒:"录音?什么录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周暖冬挂断了电话。
陈书辉赞许地看着她:"处理得不错。现在,她该慌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陈书辉的手机响了。
是王玉箫的律师。
"陈律师,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陈书辉打开免提。
"和解。我的当事人愿意放弃上诉,承认遗嘱有效。"
陈书辉和周暖冬对视一眼。
王玉箫怂了!
"条件呢?"陈书辉问。
"周女士不追究之前的...误会。"
"误会?"陈书辉冷笑,"威胁恐吓证人叫误会?"
"陈律师,大家都是聪明人。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对谁不好?"陈书辉反问,"对我的当事人有什么不好?她是受害者。"
"......"
"告诉王玉箫,"陈书辉语气冰冷,"想和解可以。第一,公开道歉。第二,赔偿我当事人精神损失费100万。第三,配合调查张晓倩的犯罪行为。"
"这不可能!"
"那就法庭见。"陈书辉挂断了电话。
周暖冬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把她逼急了?"
"急?"陈书辉笑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刻离开中国。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陈书辉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这是刚收到的消息。澳洲那边,王玉箫的债主己经向当地法院申请了资产保全。她在澳洲的房产、存款,全部被冻结了。"
周暖冬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岂止严重。"陈书辉继续说,"据我了解,她欠的不是普通债务,而是赌债。在澳洲,欠赌债不还,后果很严重。"
"所以她才这么急着要房子..."
"对。她以为拿到房子,卖掉还债,就能解决问题。"陈书辉摇摇头,"可惜,她失算了。"
周暖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陈律师,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舅舅...他知道王玉箫欠债吗?"
陈书辉一愣:"您是说..."
"我翻过舅舅的日记。去年年底,他曾经写过一句话:'晓晓最近总是要钱,说是投资。我不懂投资,但总觉得不对劲。'"
周暖冬拿出日记本,翻到那一页:"您看,后面还有一句:'罢了,她是我女儿,我不能不管。但房子,绝对不能给她。'"
陈书辉接过日记,仔细看着那些颤抖的字迹。
"原来老人家什么都知道。"他感慨道。
"是啊。"周暖冬眼眶泛红,"舅舅知道女儿在赌博,知道她欠债,但还是选择原谅。只是...他也知道,不能让她拿房子去填那个无底洞。"
"所以他才立遗嘱给您。"
"不仅是给我,更是在保护王玉箫。"周暖冬苦笑,"如果她拿到房子还了赌债,只会越陷越深。舅舅这是...断了她的念想。"
陈书辉默然。
一个父亲,明知女儿误入歧途,却无力挽回。
只能用这种方式,斩断她的贪念。
这份父爱,沉重得让人心酸。
"周女士。"陈书辉突然说,"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这些录音,我们可以用,但不一定要赶尽杀绝。"
周暖冬抬起头,看着他。
"王玉箫虽然可恨,但她毕竟是王老先生的女儿。如果我们把她送进监狱,老人家在天之灵,恐怕也不会安心。"
"那您的意思是..."
"给她一个机会。"陈书辉说,"让她公开道歉,承认错误,然后...放她走。"
周暖冬沉思了很久。
"好。"她最终点头,"就按您说的办。"
陈书辉欣慰地笑了:"您真的很善良。"
"不是善良。"周暖冬摇头,"是为了舅舅。他一定不愿意看到父女反目成仇。"
正说着,陈书辉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法院的号码。
"陈律师吗?通知您一下,王玉箫的代理律师刚刚提交了撤诉申请。"
陈书辉和周暖冬对视一眼。
王玉箫,终于认输了。
但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门外,夜色深沉。
陈书辉送周暖冬下楼。
"周女士,案子基本结束了。接下来..."
"接下来,我想好好经营暖冬小站。"周暖冬说,"让更多的老人得到照顾。"
"需要法律援助的话,随时找我。"
"谢谢您。"周暖冬真诚地说,"没有您,我不可能赢。"
陈书辉笑了:"不,是您自己赢的。27年的付出,728页的日记,这些才是您赢的原因。"
两人站在大厦门口,夜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意。
"对了,"陈书辉突然说,"明天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不是公事。"陈书辉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请您吃个饭。"
周暖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