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微臣会藏,说来,陛下恐怕不会相信。”
“微臣也是前不久才得知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卫司言回着话,目光落到池源身上,余光却始终注意着那位皇帝陛下。
“哦?还有这事儿?”
皇帝的目光也落到池源身上,看着池源那张和卫司言极其相似的脸,倒是说不出这是有人冒充的话。
但... ...听卫司言的意思,这里面怕是有其他的阴谋。
不过... ...
皇帝的目光转向卫司言,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把朕,也当作棋子了吗?”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但池源就是能感觉到周边凝滞的气氛。
他一个小孩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卫司言扯扯唇,敷衍的朝着皇帝拱手。
“岂敢?陛下,卫家早就不在棋盘上了,而您,也早就成了那个执棋人。”
“您这话,折煞微臣了。”
池源看看自家爹爹,嗯,今天的爹爹不太一样。
感觉不像之前那样要死不活的,明明活着,整个人却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至于眼下,卫司言是愤怒的,他的愤怒比较内敛。
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鲜活,哪怕这份愤怒是面对那位皇帝的。
皇帝听到这话,目光也是沉了沉,好半晌,才突兀的笑出声。
转而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又看看池源。
“司言,你这儿子,叫什么名字?”
称呼突然变得亲昵了起来,好似也要将此时僵硬的氛围暖回来。
说话间,皇帝还朝着桌边走去,朝着池源招招手。
“卫池源。”
池源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看向卫司言,卫司言颔首,他才跑了过去。
然后被皇帝一把抱起来,坐到皇帝的腿上。
这... ...
池源有些不适应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小屁股,皇帝的笑声也在他头顶响起。
“哈哈哈,卫池源?这个名字不错,倒是让朕想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你我把酒言欢之时还说过,即便是池鱼笼鸟,也有天高海阔之时。”
“那溃烂的江山,也需得正本清源,方能长久。”
说到这里,皇帝看向卫司言,毫不掩饰的接着落下一句。
“如今,你却要重新做那池鱼笼鸟吗?”
卫司言不语,只是眸光幽深的同皇帝对视。
明明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可此时的他们,却像是站在同一个高度,彼此相顾无言。
“嗝~”
一道打嗝声将这怪异的气氛打破,池源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
他刚刚就是吃撑了,想要站起身来消消食,结果皇帝来了。
现在还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下去。
这不,身子一佝偻着,就觉得腹部的鼓胀感更浓。
一个没忍住,饱嗝就打出来了。
这一下让两个大人都看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池源却是一个嗝接着一个嗝的,停不下来了。
“嗝~爹嗝爹~嗝~源源嗝~不想打嗝~”
池源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却是叫卫司言和皇帝都忍不住展露笑颜。
皇帝也把池源放下,朝着外头高声喊着。
“去叫太医来!”
外面很快有人应声,听脚步离开的匆忙,卫司言有心阻止,却没来得及。
再加上,他看池源这样也有些担心。
虽然,小孩子时不时的打嗝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问题。
但,莫名的,就是觉得担忧不己。
池源一从皇帝怀里离开,就朝着卫司言扑过去,止不住打嗝的声音,池源只能嗝嗝嗝个不停。
卫司言也动作生疏又熟练的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池源小脑袋埋进卫司言的怀中,小嘴瘪着,小脸也红透了,一看就知道面皮薄。
皇帝看着这头父子情深的模样,眸光却是暗了暗,眼中精光闪过,又开始算计了起来。
不过也是池源这出乎意料的打嗝声,把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气氛打破。
此时的卫司言和皇帝也默契的不再去提刚才的事情。
皇帝看着桌上每一盘都被动过的糕点,再看池源,这才好笑的开口。
“池源若是喜欢这些糕点,朕把做糕点的御厨送到卫府,只给你一个人做糕点,如何?”
听到这话,池源动了动耳朵,从卫司言怀里探出脑袋。
认真的看了一眼皇帝,又感受着卫司言拍他背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放心的张嘴。
“那嗝~御厨嗝~的月嗝~俸嗝~谁给嗝~”
池源努力去控制打嗝的动作,然而根本控制不住。
甚至还因为他试图控制的动作,变得越发激烈了一些。
这话让皇帝愣了一下,随即更大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一脸看稀罕物的表情。
眼中还带着几分惊奇,想将人留下来好好逗弄一番。
察觉到皇帝的想法,卫司言把池源往怀里搂了搂。
“陛下,童言无忌,还请海涵。”
皇帝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又听卫司言接着道。
“卫府如今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养一个御厨,所以,小儿这么问,也是我卫府囊中羞涩,实在是承担不起陛下隆恩。”
这话就差首说,“我,定安侯,缺钱”了。
皇帝的面色也难看了几分,旋即开口。
“是朕考虑不周,竟忘了卫府如今入不敷出的处境。”
“正好,如今国库不再空虚,朕马上拟旨,万不可叫功臣寒了心啊。”
这句话,就是在说,他之前之所以没有给卫府拨银,是因为国库空虚。
并非他故意为之,他依旧是那个体恤臣民的好君主。
对此,卫司言不置可否,能要到钱就行。
毕竟,总是让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养家,像什么话?
“那嗝~月俸嗝?”
池源又悄悄探头,皇帝有些无语,白了卫司言这个池源的爹一眼。
“朕出。”
好耶~
池源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还甜滋滋的说着。
“陛下伯伯您人真好。”
当然,如果其中没有夹杂着池源控制不住的打嗝声的话,就更好了。
没多久,太医来了,其实池源这也算不上病,就是吃多了胀撑了而己,消消食就好了。
等太医离开,皇帝才说起另外一件事。
“如今卫府也只有你们父子二人,朕想着,既然卫池源是你唯一的子嗣,那朕,便给他世子之位。”
“爱卿觉得呢?”
爱卿二字一出,卫司言就知道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池源,随即点点头。
“微臣,叩谢天恩!”
又示意池源跪下谢恩,这一次,皇帝倒是没有拦下来。
就这么坐在那里,受了池源的叩拜之礼。
转而又看向卫司言。
“当真要做那池鱼笼鸟?”
卫司言不答,皇帝却是冷笑一声。
“连你的儿子,也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