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刀,割开凌仙宗残垣上的蛛网。阿离踩着断碑上的"宗"字缺口,"苍梧"玉佩在掌心发烫,与骷髅手中的"碧落"碎片产生细微震颤。东方青苍用剑鞘拨开丛生的野蒿,青铜香炉翻倒在祭台边缘,炉底刻着的"护"字缺了一角——正是他姐姐的佩饰纹样。
"护法人托孤..."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骷髅紧攥玉佩的指骨,"若所托之人是你..."
阿离猛地后退半步,剑穗扫落石案上的积灰,露出半幅炭笔画:画中女子身着凌仙宗素袍,怀中抱着襁褓,面容与她镜中倒影分毫不差。"不可能..."她喉间发紧,"我明明是被樵夫收养的孤儿..."
白衣女子突然按住她颤抖的肩,清灵术式扫过石案缝隙,浮出一行血字:"魔修夺舍在即,以双玉封阵,舍妹血脉为引。"她望向谷口方向的浓雾,那里隐约传来锁链摩擦声,"护法人当年没背叛宗门,她是用自己做饵,把灭门真相锁在凌仙谷!"
东方青苍忽然拽住两人躲进残墙后——十六盏吞天蟒灯笼穿透雾气,却在触及清灵阵时爆出绿火。傀儡师的笑声从灯笼里传出,却比昨夜沙哑三分:"小皇子藏得好深啊...可你腰间的银哨,怎会有血手堂的暗纹?"
阿离瞥见东方青苍腰间晃动的哨尾,正是昨夜密道暗格里捡到的半枚。记忆突然闪回:黑袍人临死前瞳孔骤缩,盯着银哨说出"当年漏了个血脉"。她猛地扣住他手腕:"这哨子...是你母亲的遗物?"
东方青苍眼神一滞,喉结滚动着扯开衣领。月光爬上他心口的月牙形胎记,竟与阿离后颈的印记完全重合。白衣女子倒吸冷气:"凌仙宗禁术'双生魂契'...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傀儡师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骨骼重组的脆响。阿离挥剑劈向声源,却见月光下升起数十具暗卫傀儡,胸口皆嵌着东临皇室的秘玺碎片。东方青苍将银哨吹得尖锐刺耳,傀儡们竟同时停步,面向他单膝跪地。
"这是...暗卫营的'认主哨音'。"他声音发颤,"可血手堂为何会有...母亲当年难产而死,难道..."
阿离突然指向祭台中央的太极鱼眼——"碧落"碎片嵌入阴鱼位,"苍梧"自动坠入阳鱼,阵图轰然展开。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吞魔崖方向裂开缝隙,露出深不见底的地宫,石阶上蜿蜒着凝固的血河。
白衣女子捡起石阶上的断簪,簪头刻着"苍梧"二字,正是护法人常年佩戴的那支。簪杆内侧刻着极小的字:"阿离三岁,误食开灵果,我以魂契换她灵脉..."她猛然转身,却见阿离己顺着石阶往下,剑刃划破掌心滴在石壁上,竟显露出"万魔殿入口"五个古篆。
东方青苍抓住她的手腕:"等暗卫营支援到再..."
"来不及了。"阿离甩开他,血珠沿着剑脊渗进地砖,地宫大门应声而开,腐臭气息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我姊姊用命护了我二十年,现在该我去拆穿那些谎言了。"
地宫深处,血河倒映着石壁上的壁画:东临先帝与凌仙宗护法人对坐,手中捧着双玉;第二幅画中,护法人跪在万魔殿前,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凌仙谷;第三幅壁画却被利爪刮烂,只余"血脉"二字清晰可见。
白衣女子指尖抚过壁画裂痕:"这是时间回溯咒的触发点。阿离,用你的血..."
话未说完,血河突然翻涌,无数虚影从河中升起——是凌仙宗弟子被铁骑追砍的画面。阿离捂住嘴——为首的将领赫然戴着东临秘玺,而她姊姊护法人竟挡在弟子身前,手中"苍梧"玉佩爆发出青光。
"护法人私通魔修!杀无赦!"铁骑中有人高喊,箭矢穿透护法人肩膀,她却反手将"碧落"玉佩塞进弟子手中:"带它去吞魔崖,找我妹妹...她后颈有月牙胎记!"
东方青苍瞳孔骤缩:"那个弟子...是我母亲!"画面切换,年轻的暗卫抱着襁褓冲进密道,身后传来护法人的嘶吼:"告诉阿离,皇室有内鬼!万魔殿的人能夺舍..."话未说完,便被黑袍人利爪贯穿。
阿离浑身颤抖,泪砸在血河上荡起涟漪。画面突然扭曲,出现另一幕场景:护法人跪在万魔殿主座前,与黑袍人对峙——而黑袍人的面容,竟与东方青苍的母妃一模一样!
"你以为用双生魂契藏起妹妹,我就找不到?"黑袍人掐住护法人咽喉,"东临皇室早就是我的傀儡,你以为那道秘玺调兵令是谁盖的?"
东方青苍踉跄后退,撞翻墙角的烛台。火光中,地宫尽头的石棺缓缓开启,里面躺着的竟与护法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心多了枚魔纹印记。阿离猛然想起黑袍人那句"亲妹妹",剑刃"当啷"落地:"这是...姊姊的孪生姐姐?"
白衣女子忽然指着石棺底座:"看!是山河令真正的样子!"双玉合璧之处,浮现出凌仙宗全宗弟子的魂契名录,而护法人的名字旁刻着:"以身为阵,锁魔修于皇室血脉。"
血河突然沸腾,无数冤魂破土而出,指向东方青苍的胎记。他按住心口后退,魔纹竟顺着血河蔓延而来:"原来...我才是那个被锁住的魔修容器?家姊用魂契把它 split 到我和阿离身上..."
阿离猛然握紧双玉,灵力如火山喷发:"现在就解开魂契!我来当这个容器!"
白衣女子急忙阻拦:"不行!护法人用二十年灵脉温养的阵,你强行解开只会..."
地宫顶部突然坍塌,黑袍人(母妃虚影)从天而降,利爪首取东方青苍面门:"乖侄儿,该让万魔殿重现人间了!"阿离挥剑挡下攻击,却见东方青苍眼中闪过狠厉,主动迎向利爪——
"想夺舍?先过了我的魂契这关!"他扯开衣领,胎记与阿离后颈同时发光,双生魂契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阿离,用清灵剑刺进我的胎记!这是唯一能毁掉魔核的办法!"
阿离剑尖颤抖:"你会死的!"
"别忘了..."他扯出染血的银哨,吹出与记忆中母亲摇篮曲相同的调子,暗卫傀儡从西面八方涌来,用身体堵住坍塌的洞口,"我是东临皇子,护驾是他们的天职——而你,是凌仙宗最后的护法人。"
剑刃没入皮肉的瞬间,双玉爆发出万丈青光。阿离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襁褓中的自己被姊姊藏进密道,东方青苍在皇宫暗室被老祖种下魔种,等待着被夺舍的一天。
当青光消散时,地宫恢复寂静。东方青苍躺在血河中央,胸口胎记己变成淡粉色,而黑袍人的虚影碎成光点,临死前尖叫:"你们以为毁掉魔核就结束了?东临皇室...还有更可怕的秘密!"
白衣女子扶起阿离,指向石棺中姊姊的遗体:她掌心握着半块木牌,上面刻着"凌仙宗护法人之印",背面是新刻的血字:
去皇宫御花园,第七棵梧桐树下埋着当年调兵的真秘玺。
阿离攥紧木牌,望向昏迷的东方青苍:"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揭开真相。"她将双玉收入囊中,血河在脚下凝成箭头,首指地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