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满脸不信，歪着头说道：“当真没吃醋？”她故意凑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我都通过蛊虫感应到了，相柳大人那会儿怕是气得想杀人了吧？”
相柳眸色一沉，九头妖的威压若隐若现：“看来近日是太纵着你了。”
见他还在嘴硬，小夭得寸进尺地伸出食指戳他胸口，“你就承认吧。我保证不笑话你。”可下一秒，她己经扭过头去，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相柳危险地眯起眼睛，五指虚扣在她颈间，“再笑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
小夭浑不在意，两条腿在空中悠闲地晃荡，甚至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相柳只觉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小夭！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
“嘘——！”
小夭突然捂住他的嘴，眼神锐利地望向一处。
相柳会意，当即敛息凝神。
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月澜清冷的嗓音里混着一个陌生的男声。
“……婚约乃父神与鬼方先祖所定，岂能轻易作废？”
那男声顿了顿，语气又缓了几分，带着劝哄的意味，“澜儿，你我自幼便知有这桩婚事……”
小夭与相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花影深处隐去，借着扶疏枝叶的遮掩向外望去。
月澜一身鲛绡白衣立于月下，对面蓝袍男子正是祝融长子——长琴。
月澜神色淡淡，嗓音清冷如霜：“长琴，你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场政治联姻。既无情意，又何必强求？”
长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复又温和道：“来日方长，只要你愿意试着接受……”
小夭惊讶地瞪大眼睛，用口型对相柳说：“婚约？”
相柳微微颔首，俯在她耳畔低语：“百年前，鬼方与火神祝融约定，将下一任神女许配给祝融之子。”
他捏了捏小夭的手腕，示意她注意看。
长琴左手背在身后，指节微屈，暗暗掐着法诀，指尖隐约有火光流转。
小夭以为他要对月澜不利，当即跳下石台。相柳按住小夭的肩膀，微微摇头。
月澜似无所觉，转身欲走：“此事我会亲自向祝融大人说明。”
“月澜！”长琴骤然抬声，袖中火光骤盛，映得他眉目间戾气横生。
相柳指尖轻点，一道银光自花叶间隙疾射而出，精准击中长琴腕间命门。长琴闷哼一声，惊疑不定地环顾西周：“何人鬼祟？！”
月澜回身见长琴捂着手腕，脸色难看。“你怎么了？”她蹙眉问道。
长琴强压下痛楚，勉强扯出一抹笑：“无妨。”他深深凝视月澜，语气柔和，“澜儿，你先回鬼方等我，届时父亲自会与鬼方族长交涉，再议不迟。”说罢不等回应，转身拂袖而去。
待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小夭这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相柳：“他方才想对阿姐做什么？”
相柳捻了捻指尖残留的银光，冷笑道：“火神一族的控心术。中术者会对施术者言听计从。这位长琴公子，倒是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阿姐竟有婚约在身……这些年她从未提起过。”
相柳道：“鬼方与火神一族的联姻事关重大，自然秘而不宣。”
小夭若有所思：“难怪阿姐总避谈婚事……”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拽住相柳的衣袖，“若阿姐执意退婚，祝融会不会因此记恨鬼方？”
相柳嗤笑一声：“那老匹夫虽性烈如火，却最是权衡利弊，只要鬼方给足补偿，倒也不足为惧。”
“那便好……”小夭长舒一口气，忽又蹙起眉头，“那长琴既对阿姐无情，何苦要用这等下作手段？”
相柳着她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地说：“祝融膝下二子，长琴，噎鸣，谁娶到鬼方神女，谁便多一分继位的把握。”
小夭试探着问：“那你可会以联姻之事作为政治联合的筹码？”
相柳满脸不屑，“鬼方崛起自有千万种法子，月澜与他两心相许也就罢了，若她不肯，任谁也休想逼迫她。”
小夭顺势歪进相柳怀里，表现出一副很是遗憾的样子：“那长琴此次怕不是要失算了。”
相柳不语，扣住小夭的肩头，将她推离半臂之距，凝视片刻后，又将她按回怀里，力道大得让小夭险些喘不过气。
“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夭将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嗅着那股熟悉的冷香，轻轻点头。
相柳替她拢好散开的衣领，又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玱玹近日对你关注太过，自己当心。”
小夭应声点头，待他化作银光彻底消散在夜色中，这才整理好衣衫，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回到王宫己是深夜。小夭换下侍卫服饰，懒懒地倚在窗边软榻上，随手拿起昨日未看完的古籍。“共工氏，掌天下万水……”她轻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
“原来如此。”小夭喃喃自语，“后土原来是共工之子，来找玱玹，莫非是要为父报仇？”
她继续往下读，发现共工与祝融也有些恩怨。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古籍从手中滑落，小夭歪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梦中，她看见月澜穿着嫁衣站在火海边，长琴狞笑着向她伸出手，后土隐在阴影处，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青楓？青楓！”
急促的敲门声将小夭惊醒。
她猛地坐起，发现天己大亮，古籍掉落在地上。
“来了！”她匆忙应道。
敲门的是紫宸殿的小宫女：“青楓，陛下传您去紫宸殿。”
小夭点点头：“这就去。”
紫宸殿内，玱玹正把玩着一面青铜古镜。
青楓忐忑地走到玱玹面前，“陛下，您找卑职。“
“过来。”
小夭上前几步，走到离他不过三步的距离。
玱玹举起古镜对准她。
镜面泛起青光，小夭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扫过全身。
青光散去，镜中显现出一株娇艳的桃花，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玱玹盯着镜面看了许久，眉头渐渐舒展：“当真是株桃花。”他将镜子放下，“王后近日身子不适，你去永乐宫当值吧。”
“卑职遵命。”
小夭暗自松了口气，转身离开紫宸殿。她知道玱玹并未完全消除怀疑，但至少眼下这关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