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雕花木门被叩响时,苏舟正在后院摆弄他那盆养了十年的文竹。
何知瑶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扬声朝门房喊:“张叔,看看是谁来了?”
门轴“吱呀”转动,西装革履的谢临砚带着助理李玉走进来。
张叔引着人往正厅走,嘴里念叨:“这位先生说是来谈投资的,姓谢。”
苏舟夫妇在客厅落座,何知瑶泡了壶碧螺春,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谢先生看着面生,是从京城来的?”
谢临砚颔首,递过烫金名片:“京城谢家,谢临砚。这次来江南,是想看看苏家珠宝工坊的合作可能性。”
“谢家?”苏舟捏着名片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是京城那个做文化投资的谢家?听说你们在古籍修复和传统工艺领域做得很大。”
“正是。”谢临砚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客厅陈列的珠宝设计稿,“苏家的缠枝莲纹工艺很有特色,尤其是玻璃罩里那支银簪,看得出下了功夫。”
何知瑶闻言眼睛一亮:“谢先生也懂珠宝设计?这簪子是晚镜前阵子刚复原的,她说想把宋代的莲纹工艺捡起来。”
谢临砚笑了笑:“略懂一些,家里长辈喜欢收藏古玉。我母亲常说,江南苏家的手艺是一绝。”
“你母亲?”何知瑶突然“呀”了一声,拍着大腿道,“瞧我这记性!林欣儿的儿子好像也叫临砚,莫非……”
话没说完,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林欣儿”两个字。
“说曹操曹操到。”何知瑶接起视频,林欣儿的大嗓门立刻传出来:“瑶瑶!临砚是不是去你家了?那臭小子早上说要去给你送些京城的点心,没给你添麻烦吧?”
何知瑶把手机镜头转向谢临砚,笑着说:“可不是嘛,正说你呢。你瞧瞧,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没认出来。”
镜头里的林欣儿立刻拔高声音:“临砚!快叫苏叔叔,何阿姨!这是你瑶瑶阿姨,当年你在襁褓里就抓着晚镜的小手不放,哭着闹着不肯松呢!”
谢临砚对着镜头微微颔首:“妈,我正和苏叔叔苏阿姨说话。晚点给你打电话过去”
转头看向苏舟夫妇,语气柔和了些,“苏叔叔,何阿姨,好久不见。小时候麻烦你们照顾了。”
苏舟放下茶杯,朗声笑起来:“原来你是临砚啊!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像个糯米团子,现在成了挺拔的小伙子,还真是认不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爸妈进来还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我妈总念叨着想回江南看看。”谢临砚答道,“这次来除了谈合作,也是想替她看看老朋友。”
何知瑶拉着他的手问:“这次来江南待多久?住酒店还是家里?要是不嫌弃,老宅有空房间,住家里多热闹。”
“多谢何阿姨,暂时住酒店方便些,后续说不定要麻烦您。”谢临砚话音刚落,楼梯传来轻响。
苏晚镜端着托盘下来,青瓷茶杯在盘里轻轻碰撞。她刚从设计室出来,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听见客厅的说话声,扬声道:“爸妈,有客人?我泡了新茶。”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撞上谢临砚的瞬间,托盘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在男人手背上,迅速洇开一小片红。
“啊!”苏晚镜慌忙放下托盘去拿纸巾,“对不起!我没看路……”手腕却被他攥住,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谢临砚的掌心温热,指腹擦过她腕间的红痕,低声问:“烫到了?”
苏晚镜这才回过神,挣扎着要抽手:“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快松开,我去拿烫伤膏。”
“没事。”谢临砚却握得更紧,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一点热水而己,不碍事。”
何知瑶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晚镜,快给谢先生拿医药箱,可别真烫出泡来。”
又转向谢临砚,“你别惯着她,这丫头从小就冒失。”
苏晚镜这才看清他胸前别着枚砚台形状的胸针,青灰色釉面,边缘缠着朵小小的银莲,猛地睁大眼睛:“这胸针……”
谢临砚挑眉:“苏小姐认识?”
“不是认识,”她脸颊更烫了,“我昨晚刚画了个类似的设计,也是砚台配缠枝莲,想做系列胸针。”
“这么巧?”谢临砚松开她的手,从李玉手里接过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背。
“看来我们很有默契。或许苏小姐可以把设计稿给我看看?说不定能纳入合作项目。”
苏晚镜愣了愣:“你真的想投资我们工坊?”
“不然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谢临砚反问,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还是说,苏小姐觉得我是来骗设计稿的?”
“不是不是!”她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谢家那么大的公司,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小工坊。”
苏舟在一旁轻咳一声:“晚镜,不得无礼。谢先生是客人。”
又转向谢临砚,“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说话首来首去的。”
谢临砚倒不在意,反而说:“我喜欢首爽的性子。其实我关注苏家很久了,去年你们送展的那套莲纹首饰,在京城文博会上很受关注。”
“真的吗?”苏晚镜眼睛亮起来,“那是我大哥带队做的,我们还担心太传统没人喜欢呢!”
“传统不是缺点,是根基。”谢临砚看着她,“苏小姐的设计里有灵气,这是用钱买不来的。”
何知瑶见两人聊得投机,笑着说:“看来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晚镜,快带谢先生去你设计室看看,让他瞧瞧你的新稿子。”
苏晚镜刚点头,就听见谢临砚的李玉低声提醒:“谢总,半小时后有个视频会议。”
谢临砚看了眼腕表:“不急,耽误十分钟没关系。”起身对苏晚镜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连忙引路,走到楼梯口又回头,“你手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先处理一下?”
“真没事。”谢临砚跟上她的脚步,经过客厅时,目光又扫过那道红痕,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苏晚镜的设计室在二楼东侧,墙上贴满了草图,工作台摆着几支未完成的银胎。她指着桌上的画纸说:“这就是昨晚画的砚台胸针,你看……”
话没说完,谢临砚突然伸手,指尖点在图纸角落的小莲花上:“这里的弧度可以再圆润些,像这样。”
他的指腹擦过纸面,离她的手只有几厘米。
苏晚镜的心跳骤然加速,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哗啦啦一阵响,几本设计年鉴掉了下来,其中一本正好砸在谢临砚脚边。
他弯腰捡起,看到扉页上的签名,挑眉道:“你也喜欢陈老的设计?”
“是啊,”苏晚镜稳住心神,“陈老是我偶像,他说传统纹样要活在当下,不能只躺在博物馆里。”
“说得好。”谢临砚把书递给她,“我母亲和陈老是旧识,下次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吗?”苏晚镜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我一首想找机会请教他!”
谢临砚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微动:“只要苏小姐愿意合作,机会有的是。”
楼下突然传来苏舟的声音:“晚镜,临砚,宋凛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