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七年的夏天,江南一带爆发了严重的水患。连日的暴雨导致江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灾情急报如雪片般送往京城。
朝堂烛火摇曳,映着皇帝萧炎紧锁的眉头,深夜立刻召集大臣们商议治水之策。他将灾情奏报重重拍在案上:“江南大水己冲毁七州良田,流民涌入州府,再拖下去恐生民变!诸位可有良策?”
兵部尚书苏志即刻出列:“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臣请调三万禁军深夜驰援,一则镇压趁乱劫掠之徒,二则可协助搬运物资、加固堤坝!”
“苏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尚书周明远急忙反驳,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如今国库空虚,禁军粮草尚且吃紧,再调三万大军,粮草从何而来?依老臣看,应先遣官吏往各地富户募捐,同时开放官仓,待物资齐备再议其他!”
“周大人是要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吗?”苏志怒目而视,“等你筹够粮草,江南早成泽国了!”
“你这是罔顾国本!”
两位尚书争执不下,其余大臣或附议兵行险着,或主张稳扎稳打,殿内顿时吵作一团。
“够了!”萧炎沉声喝止,目光扫过众臣,“吵来吵去,有何用处?”
就在此时,谢临砚思索片刻一袭青衫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治水当以疏导为主,兼以赈济。臣自愿请缨前往江南,主持治水事宜。"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吏部侍郎王显率先冷笑:“谢大人不好好管你的笔墨文章,掺和治水之事做什么?”
谢临砚未看他,只对皇帝朗声道:“陛下,臣以为苏大人与周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却都未触及根本。水患凶猛,堵不如疏;灾民嗷嗷待哺,赈济亦不可缓。”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龙椅:“臣愿请命前往江南。一面组织河工疏浚河道,引水入江;一面清点当地官仓,按户发粮,再奏请陛下恩准暂开盐铁专卖,募集民间资金,以补国库不足。”
“谢大人疯了不成?”工部尚书赵庸抚着胡须,语气带着质疑,“你连河工用的夯土车都未必认得,如何疏浚河道?若治不好水患,耽误了时机,你担待得起吗?”
谢临砚转向赵庸,拱手道:“赵大人所言极是,臣确无治水经验。但臣知道,江南世代有河工世家,他们祖辈与水打交道,经验远胜朝中诸公。臣去后,必以师礼相待,凡事请教当地老手,不敢妄自尊大。”
又有御史出列:“谢大人文弱书生,江南如今盗匪西起,灾民情绪激动,你如何镇住场面?”
“御史大人莫不是忘了臣是威远将军府后人?”谢临砚看了看御史大夫,然后转头面对萧炎,语气沉稳:“臣虽无兵权,却可请陛下赐尚方宝剑,凡阻挠治水、克扣粮草者,先斩后奏。至于盗匪,多是饥民所迫,若能及时发粮,再晓以利害,未必不能安抚。”
皇帝听着他条理分明的应对,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忽然拍案道:“好一个‘疏堵结合,恩威并施’!你今天这言论,不自觉让我想起了你父亲当年请命应战,谢临砚,朕便信你一次!”萧炎小时候剑术略差,先帝便叫当时定远侯嫡子谢长生在宫中陪伴并习剑术,那段时光,何其美好。后来萧炎当上了皇帝,谢长生为他清扫奸臣,后来匈奴入侵,那一战,萧炎是真不希望他去,但是他看着长生那坚定的眼神,还是同意了,之后每天看着军情盼着长生凯旋归来,但终究没等到... ...
"臣遵旨!"谢临砚叩首领命。
开完朝会,萧炎独自叫谢临砚留下,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失了你父亲,再失了你,我不好像他交代”
谢临砚抬头看向萧炎,想起当年他父亲确实与皇上交好,:“陛下,父亲曾教导我为国捐躯,无悔!”说完便走了。
“这父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消息传到后宫,慧贵妃忧心忡忡:"江南水患凶险,临砚从未经历过这些,怕是会吃苦头。"
苏婉的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她知道治水的艰难,更知道江南此刻己是人间炼狱,他此去,不知要面对多少危险。
"姑姑,谢太傅他..."苏婉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傻孩子,别担心。"慧贵妃拍了拍她的手,"临砚聪慧过人,又有担当,定会平安回来的。你要相信他。"
尽管知道姑姑是在安慰自己,苏婉的心依然无法平静。她想去送他,却又没有合适的身份。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一切平安。
谢临砚出发的前一天,让人给苏婉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江南水患,此行凶险,归期未定。君当保重,静待吾归。"字迹遒劲有力,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牵挂。
苏婉捧着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提笔回信,却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愿君安好,早日归来。"
谢临砚走后,上书房里仿佛都冷清了许多。苏婉依旧每日进宫伴太子读书,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会不自觉地看向谢临砚常坐的位置,想起他温和的笑容和低沉的声音,心里空落落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南的灾情时有传来。时而说河堤加固有了进展,时而又说暴雨再次引发了险情。每一次听到消息,苏婉的心都会揪紧。
她开始关注江南的一切,从父亲那里打听治水的情况,甚至学着看地图,想象着他此刻正在哪里忙碌。青禾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地说:"小姐,谢太傅那么能干,一定会没事的,你别过度担心了。"
苏婉点点头,却依然无法安心。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等待,为他祈祷。
一个月后,谢临砚的第二封信终于送到了。信中详细描述了江南的灾情,以及他采取的治水措施:"己组织百姓加固河堤,开挖泄洪渠,灾情己得到初步控制。江南虽苦,但百姓坚韧,吾亦不敢懈怠。夜深人静时,常念及君,不知君是否安好?"
看着信中略显潦草的字迹,苏婉仿佛能想象出他在油灯下奋笔疾书的模样。她回信告诉他,京中一切安好,太子读书也很认真,让他不必牵挂,安心治水。
此后,他们的书信往来渐渐频繁起来。他会告诉她江南的风土人情,治水的进展;她会跟他说京中的趣事,太子的进步。那些书信,成了连接两个身处异地之人的纽带,承载着彼此的思念与牵挂。
苏婉常常把那些信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妆匣的最深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反复品读,仿佛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的气息。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