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终局之战

2025-08-23 3019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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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在琉璃瓦上跳跃,苏砚秋的指尖抵着腰间半块羊脂玉佩,触感凉得刺骨。

阿宁的剑刃还沾着血,却先一步割断了影夫人的发绳,那女人的发髻"轰"地散下来,露出耳后一颗朱砂痣——正是苏夫人当年在暗卫身上烙下的标记。

"小姐。"阿宁的声音带着十年未见的哽咽,玄铁剑在青砖上敲出脆响,"当年夫人把凤翎令分作两半,半块在您襁褓里,半块缝在我心口。

上个月我在南境收到飞鸽传书,说京都有块缺角的羊脂佩现世......"

苏砚秋的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她被姨母塞进装碳的木箱送出主院时,曾摸过母亲枕头下半块玉佩,当时只当是普通饰物,如今才知那是"凤翎"的信物。

她解下腰间佩,与阿宁从衣襟里掏出的半块严丝合缝——月光穿窗而过,两枚玉玦竟映出展翅凤凰的虚影。

"夫人临终前说,若见双凤合鸣,凤翎旧部当以命相护。"阿宁单膝跪地,玄铁剑重重叩地,身后二十余道身影如松枝般弯下腰,"末将阿宁,率凤翎卫听候调遣。"

苏砚秋的手指扣紧玉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这些或鬓角染霜或眼尾带疤的旧部,突然想起母亲教她读《孙子兵法》时说的话:"真正的刀,要藏在鞘里十年,出鞘时才能见血封喉。"此刻这把刀,终于要割断纠缠十年的乱麻了。

"随我去御膳房。"她扯下影夫人腰间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声惊得影夫人打了个寒颤,"太后在太和殿设局,我们从地道潜进去。"

阿宁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刮得烛火摇晃。

苏砚秋瞥见影夫人缩在墙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那抹狠戾让她想起昨夜在密道里发现的《旧部名录》,原来太后早就在清理母亲的人,亏得阿宁他们逃得快。

"火油桶带了吗?"她转头问身后的老卒。

"回小姐,三车火油都堆在御膳房后巷。"老卒拍了拍腰间的火折子,"只等您一声令下。"

苏砚秋摸了摸袖中的短弩,弩箭尾羽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海棠红。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晨雾,忽然想起裴昭说过的话:"你总把心事藏在冰壳里,等哪天我用火把你烤化了,看你还装不装冷美人。"此刻她倒希望裴昭的火来得再快些——刚才暗卫来报,裴昭的定北军己经过了承天门,可太后的暗桩还像毒藤般缠在宫里。

"走。"她率先钻进秘道,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阿宁举着火折子在前头引路,火光照出墙上斑驳的刀痕,那是十年前母亲与姨母对峙时留下的。

御膳房的地道口被石板封着,老卒用影夫人的钥匙捅了三下,"咔嗒"一声,石板缓缓挪开。

苏砚秋探出半张脸,正看见两个巡城卫拎着酒坛晃过去,酒气混着灶房的馊味扑面而来。

"搬火油。"她打了个手势,二十余道身影如夜枭般钻出地道。

老卒指挥着将油桶滚到太和殿侧翼的廊下,苏砚秋则顺着殿后的爬墙虎往屋顶攀——她的绣鞋磨破了后跟,掌心被砖石划出血,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首到扒住飞檐。

太和殿的灯笼在晨风中摇晃,红绸上绣着的百子千孙图被烟火熏得发黑。

苏砚秋取出短弩,瞄准最中央那盏描金灯笼——灯里灌的是太后特供的鲸油,一点就着。

"放!"她扣动扳机,海棠羽箭破空而出,"噗"地扎进灯笼纸。

"有刺客!"殿外守卫的喊叫声炸响。

鲸油混着火焰"轰"地窜起,灯笼化作火球坠地,引燃了廊下的火油桶。"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太和殿的门窗被气浪冲得粉碎,浓烟裹着火星首往殿内灌。

苏砚秋趴在瓦当上,看见太后的凤冠在烟雾里晃动,那老妇正被几个宦官往偏殿拖,而被押在阶下的皇帝突然撞开看守,往龙椅方向扑去。

"成了。"她扯下一片被烧着的衣角,扔进另一个油桶,转身就要往下跳——可刚挪步,就听见殿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定北军听令!缴械不杀!"

是裴昭的声音。

苏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顺着飞檐滑到廊下,正看见裴昭的玄色披风卷着风冲进殿门,长枪上还滴着血。

他的铠甲裂了道缝,额角有道新伤,可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扫过人群时,最后落在她脸上。

"砚秋。"他喊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像是怕惊飞什么。

苏砚秋刚要应,就见太后被宦官推到龙椅前。

那老妇扯下被烧着的霞帔,露出底下的玄色暗纹裙,嘴角咧出个诡异的笑:"裴三公子,你以为你赢了?

真正的棋手,可不在这殿里。"

裴昭的长枪顿住,枪尖离太后咽喉不过三寸。

"你父帅定北侯裴远山,十年前就买通了我宫里的大总管。"太后抚了抚鬓角的珍珠,"当年你娘的死,你以为是病逝?

错!

是他怕你娘知道他私通北戎的事,让人在药里下了鹤顶红!"

"住口!"裴昭的指节捏得发白,长枪"当啷"坠地。

他后退两步,后背撞在鎏金柱上,"我父帅一生忠君报国......"

"忠君?"太后嗤笑一声,"他私造兵器的账本,此刻就在你府里佛堂的暗格里。

你以为我为何敢废帝?

因为裴远山答应我,等新帝登基,他的定北军就驻守京畿——"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可惜啊......他连我都要灭口,刚才那盏灯笼里的火油,掺了......掺了......"

"太后!"宦官们扑上去,却见老妇的手指死死抠住龙椅,瞳孔逐渐涣散。

她最后看了裴昭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游丝:"你娘......临终前......喊的是你的乳名......"

苏砚秋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裴昭。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甲深深掐进她手腕,像要把所有的震惊、愤怒、不敢置信都揉进她血肉里。

殿外的喊杀声渐弱,晨光透过被烧穿的殿顶洒下来,照在裴昭脸上,把他眼底的血色染成了金红。

"阿昭。"苏砚秋轻声唤他,这是她第一次用乳名喊他。

裴昭突然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望着龙椅上逐渐冷却的尸体,又望着阶下被救起的皇帝,最后望着她腰间那半块合璧的玉佩,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殿外传来脚步声,裴曜的玄色官靴踏过碎砖。

他看了眼裴昭,又看了眼苏砚秋,最终把目光落在龙椅上的太后尸体上:"暗卫查到,太后昨日收到过密信,发信人落款是'山'。"

"山?"苏砚秋皱眉。

裴昭突然松开她的手,踉跄着捡起地上的长枪。

枪尖映着他发红的眼,声音哑得像砂纸:"定北侯的侯府,别称'远山堂'。"

晨光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定北侯府走水!佛堂暗格发现二十箱北戎玄铁!"

苏砚秋的瞳孔微缩。

她转头看向裴昭,正撞进他眼里翻涌的暗色——那是十年筹谋被撕成碎片的痛,是信仰崩塌后的空茫,却又在触及她目光时,慢慢聚成一团火。

"砚秋。"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回家。"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宫墙之外,一辆青幔马车正穿过晨雾。

驾车人掀开车帘,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正是前几日"失踪"的沈景鸿。

他望着太和殿方向腾起的黑烟,低头对车内人道:"裴远山的棋子都废了,接下来该我们上场了。"

车内传来一声轻笑,是个女声:"急什么?

真正的好戏,才刚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