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密室寻踪

2025-08-23 243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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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裹着夜色压下来时,裴昭正握着半卷未写完的字帖。

砚台里的墨汁被穿堂风掀得晃了晃,在宣纸上洇出个模糊的痕。

“少爷!”

窗棂被拍得轻响,小顺子的声音混着雨水灌进来。

裴昭眼尾微挑,放下狼毫起身——这小子轻功了得,寻常院墙三步就能翻上,此刻却压着声气,显然有紧要事。

推窗的刹那,冷雨劈头盖脸砸进来。

小顺子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单膝点地:“属下查了吴管事的行踪。昨日亥时三刻,他进了账房西侧夹道的废弃储物间,待了半柱香才出来。”

裴昭指尖叩了叩窗沿。

那夹道他前日陪苏砚秋盘账时路过,青石板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艾,门环上锈得能刮下渣,谁能想到是藏东西的地儿?

“辛苦你了。”他抽了条帕子扔过去,目光却己沉下来——吴管事被苏砚秋夺了账房权柄,表面装得恭顺,私下竟还敢动密道的主意。

雨势渐急时,苏砚秋正对着烛火核对最后一本旧账。

烛芯“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账本边缘,她睫毛动了动,刚要伸手去扶,窗纸忽然被敲了两下。

“苏姑娘。”裴昭的声音裹着雨气,“借一步说话?”

她推窗的动作顿了顿。

月光被乌云吞得只剩丝白边,照见他换了身玄色劲装,发尾用缎带随便一扎,倒比平日里的锦袍多了几分利落。

“这么晚。”她垂眸扫过他腰间的玉牌——定北侯府特制的玄铁腰牌,刻着“昭”字,“出什么事了?”

裴昭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是她前日提过的桂花糖糕,还带着余温。

“小顺子查到吴管事的密道。”他压低声音,指节抵着窗沿,“我猜那老匹夫藏了好东西,你去不去?”

苏砚秋捏着糖糕的手紧了紧。

前日核对账册时,她发现几笔“府用”支出对不上库银流水,数目大得离谱,正愁没头绪。

此刻雨幕里飘来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腥凉,倒比白日里的檀木熏香更真实些。

“等我换身衣服。”她转身取了件青麻短打,发间的银簪摘下来收进妆匣——夜探密道,自然不能留半分破绽。

账房后巷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滑溜溜。

小顺子缩在墙根的石榴树后,见两人过来,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裴昭摸出随身的匕首,在储物间的砖墙上敲了敲,第三块砖“咔”地陷进去半寸,暗格门吱呀裂开条缝。

霉味混着陈年纸墨涌出来。

苏砚秋扶着墙往下走,暗梯的青石板缝里渗着水,凉得她后颈发紧。

裴昭跟在她身后,指尖虚虚护着她后腰——这密道建得仓促,台阶高低不平,前日吴管事走的时候,怕是也摔了两回。

密室不大,靠墙堆着半人高的账册。

裴昭划亮火折子,昏黄的光映得满室纸页泛着青灰。

苏砚秋蹲下身,指尖扫过最上面那本——封皮是褪色的湖蓝,字迹歪歪扭扭,是十年前的旧账。

她翻到最后几页,瞳孔骤然缩紧:“裴昭,你看这个。”

火折子凑过来。

红皮账本的内页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人眼疼:“云安侯府嫡女调包案,银钱十万两,交于苏姨娘收讫。”后面跟着一串庄子、铺子的地契,全盖着云安侯府的暗印——原来这些年,吴管事和苏姨娘掏空的不只是库银,连侯府的私产都被他们悄悄转了手。

“走。”裴昭突然攥住她手腕。

火折子的光映得他眼尾发红,“我听见上面有动静。”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苏砚秋后背抵上潮湿的墙,就着微光看见吴管事举着火把站在暗梯口,身后跟着西个手持木棍的打手。

他脸上的肥肉堆成笑,可那笑意没到眼睛里:“苏姑娘好手段,裴三公子更妙——我当是谁敢动我的密道,原来是云安侯府的‘通房’和定北侯府的‘浪荡子’。”

裴昭松开她的手,折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脸:“吴管事这是查夜呢?这么大雨,辛苦您了。”他说得轻松,可苏砚秋能感觉到他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掐了两下——那是他们前日约好的暗号:准备跑。

吴管事的火把往地上一杵,火星子溅在账册堆上:“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打手们往前逼了两步,木棍在青石板上敲出“咚咚”的响。

苏砚秋攥紧怀里的红皮账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是十年前换女案的铁证,绝不能落在吴管事手里。

裴昭突然拽过她的手,将账本塞进她怀里。

他的掌心滚烫,混着雨水的凉意,在她手背上烙下印记:“你先走,我断后。”

“裴昭——”

“听话。”他冲她眨了眨眼,嘴角还挂着惯常的笑,可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我裴三公子的命,没那么容易丢。”

苏砚秋转身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折扇骨敲在青石板上的脆响。

她摸到暗梯顶端的窗户,雨丝灌进来打在脸上,咸涩的。

跳出去时,她瞥见裴昭的玄色劲装被火把映得泛红,他握着折扇的手青筋凸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浪荡模样。

后巷的石榴树晃了晃,小顺子从树后钻出来:“苏姑娘,我护您去主母院!”

苏砚秋攥紧账本,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她望着账房方向翻涌的火光——吴管事的火把烧着了账册堆,火舌舔着窗纸,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裴昭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传过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硬:“你以为,我会让你毁掉这些吗?”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

苏砚秋站在主母院的廊下,望着裴昭摇着折扇走过来。

他发梢还滴着水,外袍半湿,可脸上的笑却比往日更张扬。

主母的贴身丫鬟捧着个檀木匣出来,裴昭随手接了,转头冲她挤眉弄眼:“主母让我把这假账拿给您过目呢。”

苏砚秋盯着他袖口的一道焦痕,喉头发紧。

她知道,那火舌昨晚差一点就舔到了他的衣襟。

可此刻他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指尖敲了敲檀木匣:“苏姑娘,咱们该算算,谁才是云安侯府真正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