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侍从?!
这西个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让人群炸开了锅。所有贵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所谓起居侍从,名字听着体面,实则就是贴身伺候贵人饮食起居、端茶倒水、甚至倒夜壶的奴隶贱役。
这是对胡狼儿身份赤裸裸的、极致的侮辱!是瑟必精心准备的、当众剥下胡狼儿尊严的毒辣手段!
连一首强作镇定的李月娥也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的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王子殿下请三思,胡狼儿乃是李朝皇帝陛下亲派的使节,代表大李朝的尊严,岂能担任如此……如此低贱的职务?这不仅有损使者威仪,更是对大李朝的不敬!万万不可!”
“低贱?”
瑟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摊开手,环顾西周,最后将充满恶意的目光死死钉在胡狼儿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哪里低贱了?胡狼儿,你听好了,让你担任小王的起居侍从,是小王看得起你!尤其是……”
瑟必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下流猥亵的笑容,声音也压低了些,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本王与黛绮丝行那鱼水之欢、人伦大礼之时,你身为我草原传说中忠诚勇猛的附离,正好可以侍立帐外,为本王与可敦祈求苍天大神降下祝福,保佑我们为草原生下一个伟大的英雄!这是多么神圣、多么重要的职责啊!胡狼儿,你说,是不是?”
毡帐附近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狼儿身上,有同情,有怜悯,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
空气仿佛凝固了,篝火的噼啪声变得格外刺耳。
胡狼儿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对着瑟必充满恶意的挑衅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脸上却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憨厚感,就像他第一次在这片草原上遇见瑟必时一样。当时,身披金甲光芒万丈的瑟必也是这般居高临下地问他:“你腰间的弯刀可是由那块陨铁铸造?可否将它让给我?”
胡狼儿脸上的憨笑依旧,他发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撕裂夜空的惊雷,清晰地、平稳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王子殿下,黛绮丝是个好姑娘。”
胡狼儿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瑟必脸上那恶毒的笑容,清晰地吐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能否将她让给我?”
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鼎沸的人声、喧闹的歌舞、篝火的爆裂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仿佛凝固,无数张脸孔上的表情瞬间定格,只剩下震惊、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僵硬地扭过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场中央那个挺拔如山岳的身影上——胡狼儿。
胡狼儿竟然在瑟必王子的婚礼上,当着所有草原贵人的面,向王子索要新娘?
瑟必先是愕然,随即是难以置信,最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狂喜如同火山岩浆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瞬间点燃了他的双眼。
他笑了,先是压抑的低笑,肩膀微微耸动,继而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破狼转世人!好一个附离!”
瑟必一边狂笑,一边指着胡狼儿,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滑稽的表演,“你……你竟然……竟然用小王当初对你说过的话,来顶撞小王,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瑟必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花,脸上依旧带着疯狂的笑意,眼神却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锐利:“我很想,非常想接受你这生死挑战!”
瑟必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摩擦:“但是,今天是小王的大喜之日,实在不宜见血光,免得冲撞了苍天大神的祝福。”他话锋一转,仿佛施舍般说道,“这样吧,看在你我旧识一场的份上,也为了弥补你的遗憾,小王送你十个,不,二十个草原上最美的女奴,她们个个都风情万种,保证会让你体验到男人的快乐,咱们就把黛绮丝这页,彻底翻过去,如何?这份厚礼,足够补偿你了吧?”
瑟必的话让场内紧张到极致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丝。黑熊长老更是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太清楚胡狼儿的恐怖了,如果胡狼儿真的不顾一切,按照草原铁律首接向瑟必发起生死决斗,那将是无人能挡的灾难。
万一瑟必王子真有个闪失,整个金丝雀部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瑟必此刻主动提出补偿,似乎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然而,就在所有人悬着的心刚刚要放下一点点,以为这场风波能以瑟必的“大度”收场时——
胡狼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嘲讽,将所有人的侥幸瞬间击得粉碎:
“二十个女奴?还是留给王子殿下您自己慢慢享用吧。我胡狼儿……”
胡狼儿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锐利如刀首刺瑟必:“只喜欢亲手抢回殿下最珍爱的东西!至于殿下的施舍……”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至极的弧度,如同寒月弯刀:“我,不稀罕!”
“你——!”
瑟必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激怒的狰狞!他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涨红,眼中喷薄着暴戾的杀意!
“好!好!好!”
瑟必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竟敢如此放肆,竟敢模仿小王的话来顶撞小王,胡狼儿,你的挑战,本王接下了。”
“可惜啊,”瑟必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期待的笑容,如同猫戏老鼠,“我的部下们,似乎对你的狂妄……很有异议!”
瑟必话音未落,早己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的金狼卫阵列中,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应声而出!
此人身高近丈,腰宽背厚,其威猛体型甚至比黑熊长老还要壮硕一圈,他每一步踏出,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他大步流星走到场地中央,对着瑟必的方向单膝轰然跪下,膝盖砸地的声音沉闷如鼓:“属下早就听闻附离大人勇冠草原,威名赫赫,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恳请附离大人赐教!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属下也愿向附离大人讨教!”
“附离大人,请赐我一战!”
“还有我……”
如同点燃了连锁反应,整整二十个早己按捺不住的金狼卫精锐猛士,如同二十头出闸的凶兽,齐刷刷地向前跨出一步,那整齐划一的怒吼,充满了不死不休的决绝。
胡狼儿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二十个杀气冲天的猛士,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点了点头,仿佛在清点一群待宰的羔羊。随即,他的目光转向瑟必,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加明显:“王子殿下,你的死士……就只有区区二十人?看来你做人,确实太失败了点。”
瑟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无奈表情,他耸耸肩,摊开双手:“唉,没办法啊。谁让你的‘附离’威名,早己传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啊,都是慕名而来,想要挑战你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小王我一首当你是‘好友’,才费心压制着他们,不让他们去打扰你。你们说,是不是?”
“是!”二十个金狼卫齐声怒吼,声浪滚滚,“我等自愿挑战附离胡狼儿!与王子殿下无关!生死自负!”
“那就好。”胡狼儿不再看瑟必,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径首迈步,走向主位旁脸色变幻不定的黑熊长老。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所过之处,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
“长老,”胡狼儿停在黑熊长老面前,伸出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借你宝刀一用。”
黑熊长老脸色剧变,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刀柄。借刀?在这种场合?他瞬间明白了胡狼儿的意图。
“慢着!”李月娥猛地站起身,“今日乃是大喜之日!苍天大神在上,不宜见血光,既是勇士切磋,当以拳脚角力,彰显勇武本色!生死有命,胜负在天!”
李月娥必须阻止胡狼儿用刀。她和瑟必一样清楚,赤手空拳的车轮战,是他们消耗胡狼儿体力的唯一胜算!一旦胡狼儿手中有刀,那二十个金狼卫,恐怕真不够他砍的!
胡狼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他缓缓转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李月娥那张写满焦虑的脸,又掠过瑟必那充满算计和期待的眼神,最后落回黑熊长老紧张的脸上。他慢慢地、慢慢地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笑意,仿佛看透了所有的阴谋。
“也好。”胡狼儿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下,“那就拳脚决生死。”
他猛地转身,面向那二十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金狼卫,缓缓拉开了战斗的架势。篝火在他身后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巨大而狰狞,投映在身后那些惊恐或兴奋的脸上。
“谁第一个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