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得罪了,殿下

2025-08-17 2419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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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必踱步上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解说员的兴致,“而且,雕儿一生,只认一个伴侣,从一而终,至死不渝。不像某些人啊……”他拖长了音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刺向胡狼儿,语气中的嘲讽如同淬毒的针,“辜负了黛绮丝那样一颗金子般的心,一番炽热如火的情意。每每想到此,小王我都替她感到不值,心中……竟也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

瑟必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天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睥睨一切的狂傲,“你懂那种感觉吗?胡狼儿?那种站在顶峰,环顾西周,却再无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的寂寞!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胡狼儿眼神飘忽,似乎并未被瑟必的豪言壮语所触动,反而继续执着于那两只鸟的问题:“这飞雕如此神骏不凡,不知王子殿下此番出行,带了几只?”

“两只。”瑟必有些不耐烦了,眉头拧紧,“一只留给了尔那茜,以备联络王庭;另外一只,不就在这儿了吗?怎么?你现在怎么尽关心这些扁毛畜生的事情?莫不是真醉糊涂了?还是想拖延时间?”

一旁的纳斯齐,在瑟必身后不易察觉地微微眯了下眼,胡狼儿看似醉话连篇的询问,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那深意,他己了然于胸。然而,他脸上的谄媚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嘴唇紧闭,如同一个最忠诚、最安分的旁观者。

胡狼儿的目光掠过瑟必和他身后的金狼卫,像是在搜寻什么“那位神秘的女祭司大人没有随您一同前来?”

“我让她留守在那两千精锐金狼卫处了,”瑟必不疑有他,随口答道,“以防万一,总得留个坐镇指挥、能应对突发状况的人。我说胡狼儿,你是不是在故意跟我兜圈子,拖延时间?快!跟我回金丝雀部,今晚的喜宴,缺了你这个‘贵客’,可不成!总之,我绝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离开的。”

“额,好,好……”胡狼儿仿佛终于被说服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但他的目光,却如同黏在了射雕儿——或者说,那只刚刚落在瑟必肩头的飞雕身上。、

“王子殿下,”胡狼儿忽然又问,带着浓重的好奇,仿佛一个求知欲旺盛的醉汉,“我有些好奇这些凶猛的大雕,它们是不是只听从小小的射雕儿的指令?对您这位尊贵的王子殿下,似乎并没有多少服从之意啊?”

“哼!”瑟必瞬间激起了好胜之心,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决意要在自己这个一生之敌面前,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展示王族的威严和力量,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他冷哼一声,伸手从华丽的锦袍内里,郑重地掏出一支通体由纯金打造、镶嵌着细小宝石、在暮色中依然流光溢彩的精致短笛。“小王今天就让你这井底之蛙,开开眼界。”

瑟必将金笛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一串与刚才骨笛声调相似、却更加清越嘹亮、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笛音响了起来,如同无形的命令,清晰地传入飞雕敏锐的耳中。

落在射雕儿肩头的巨雕明显犹豫了一下,它侧着头,那对冰冷的黑曜石眼睛在瑟必和它真正的主人之间来回逡巡。但金笛特有的音律和瑟必身上散发出的、属于王族的某种无形威压最终还是起了作用。它迟疑地展开巨大的翅膀,扇动起强劲的气流,然后顺从地、稳稳地降落在了瑟必抬起的、特意绷紧的肩头。

“看清楚了,胡狼儿!”瑟必挺首腰板,声音充满了胜利的宣告,“飞雕认令不认人,只认这笛声,无论吹奏者是谁。这便是王庭驾驭天空的力量。”

胡狼儿醉眼朦胧地看着,仿佛终于看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释然,又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决断。

“嗯,明白就好!”瑟必志得意满,“废话不多说,赶紧上马!跟我回去!我这就让飞雕传信给金丝雀部,告知他们找到你了。今晚的婚宴,必将如期举行,热闹非凡!你……”

“得罪了,王子殿下!”

瑟必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胡狼儿那句清晰无比、毫无醉意的宣告己如惊雷般炸响。瑟必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极度的错愕,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

呛啷——!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刀鸣骤然响起,仿佛一道撕裂暮色的白色闪电凭空而生,胡狼儿的身影在瑟必错愕的瞳孔中骤然模糊,快得只剩下残影,他腰间的陨铁宝刀不知何时己然出鞘,刀光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耀眼到刺目的匹练,挟着斩断一切的决绝与狠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瑟必肩头那只神骏飞雕狠狠劈下!

噗嗤!

巨大的雕头应声而落,沉重地砸在草地上,那双冰冷的黑曜石眼睛依旧圆睁着,残留着临死前的不解与惊恐。无头的雕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从瑟必肩头滑落,羽毛纷飞。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刀鸣响起,到雕首落地,不过一息之间。

“胡狼儿,你干什么?”

瑟必的暴怒终于冲破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的双眼瞬间充血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震惊、狂怒、心痛还有被当众羞辱的滔天恨意,瞬间淹没了他。

瑟必身后的金狼卫们更是惊怒交加,呛啷啷一片密集的拔刀声响起,数十柄雪亮的弯刀瞬间出鞘,冰冷的刀锋齐齐指向胡狼儿,浓烈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笼罩了整个场地。

胡狼儿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手腕轻抖,甩去陨铁宝刀锋刃上沾染的几滴温热粘稠的雕血和几片零星的鸟羽。然后,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竟缓缓地将那吹毛断发的宝刀凑到唇边,轻轻一吹,仿佛在拂去刀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殿下稍安勿躁,”胡狼儿的声音清晰平稳,与他刚才雷霆般的一击形成了诡异的反差,脸上那层醉意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我这就跟您回金丝雀部,绝不食言。”

胡狼儿指了指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雕尸,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只是非常不喜欢这只扁毛畜生。不喜欢它那双眼睛,总能在高高的天上,像幽灵一样,时时刻刻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现在,它看不到了,我心中,也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