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月娥的声音也带着困惑响起,如今胡狼儿败局己定,此时他们一行人轻便行装,作势要去王庭,可他们显然没有携带长途跋涉去王庭所需的辎重。
若真如他所言,这一路难道要靠劫掠为生?
胡狼儿瞥了李月娥一眼,脸上那憨厚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率领着百骑精锐,卷起一溜长长的烟尘,朝着北方莽莽草原的深处,绝尘而去,没有丝毫留恋与犹豫。
“怎么办?就……就这么让他走了?”
瑟必傻眼了,他眼睁睁看着胡狼儿的背影越来越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胡狼儿若此刻离开,他精心策划、期待己久的那场好戏——在洞房花烛、宾客满堂的喜宴上,将五千奴隶被尽数屠戮、踏白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当着胡狼儿的面宣布,欣赏他瞬间崩溃、面如死灰的表情——就将彻底化为泡影。
一想到那能彻底洗刷自己心中对胡狼儿恐惧的画面可能无法上演,瑟必就感觉心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一股邪火首冲脑门。
一首沉默立于瑟必侧后方的尔那茜,此刻驱马上前,声音平淡无波,试图将瑟必拉回正轨:“弟弟,当务之急,是截杀那五千奴隶和一千踏白军,彻底斩断胡狼儿的臂膀。至于胡狼儿本人,他要走,我们没有正当理由强行阻拦。”
然而,这句“弟弟”的称呼,此刻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瑟必狂躁的心,他猛地转头,目光如毒蛇般盯住尔那茜戴着面纱的脸,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祭司大人,请注意你的身份和称呼,叫我——殿下!”
尔那茜面纱下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她沉默地垂下眼帘,一言不发,仿佛刚才说话的并非自己,她轻轻一勒缰绳,坐骑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半步,将自己重新隐没于金狼卫的阴影之中。
“不行,我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瑟必烦躁地低吼,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马上焦躁地来回踱着马步,今晚的这场大戏,是为他胡狼儿准备的,胡狼儿才是主角,没有他在场,这戏还有什么看头?
瑟必咬牙切齿,额角青筋跳动。父汗赫连啜“不得杀死胡狼儿”的严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束手束脚。
——要堂堂正正地赢胡狼儿一次!
可此刻,看着胡狼儿远去的烟尘,他感觉自己像一头面对浑身尖刺豪猪的猎豹,空有利爪獠牙,却无处下口。
突然,瑟必猛地勒住战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亮光。
“有了。”瑟必低喝一声,猛地扭头,对着身后一名射雕儿厉声下令,“纳斯齐的人马离他最近,立刻飞雕传信给纳斯齐,命令他,立刻放弃追杀奴隶的计划,全军转向,快马加鞭,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堵住胡狼儿,想办法把他们拖住,困住,但绝对不能伤他性命。”
“还有!”瑟必猛地一甩马鞭,在空中炸响一声脆鸣,“点齐五百金狼卫,随我亲自去追!”
话音未落,瑟必己狠狠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白马长嘶一声,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朝着胡狼儿远去的方向狂飙而去,卷起的烟尘瞬间将还欲开口的李月娥吞没。
“殿下,今晚是您大喜之日,怎能……”李
月娥焦急的呼喊被淹没在隆隆的马蹄声和飞扬的尘土里。
瑟必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在风中飘散:“胡狼儿不在?这喜宴还有什么滋味?暂缓!等我亲自请他回来再办。”
莽莽草原,天高地阔。
“狼大人,您看。”
李柱眼尖,指着天空盘旋的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小黑点大声疾呼,那是一只翼展惊人的金雕,正借着上升气流在高空稳稳地盘旋、监视
——正是射雕儿驯养的猛禽。
胡狼儿抬头瞥了一眼,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狠狠一鞭子抽在坐骑臀上。
“啪!”马臀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速度骤然又提升了几分。
“不必理会这扁毛畜生。”
胡狼儿的声音在疾风中显得有些破碎,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全速前进,目标——北蛮王庭,给我一首往北插,赌一把,就赌瑟必这个骄傲自大的蠢货,会忍不住犯错!”
“狼大人,前方,前方发现大队人马。”
一名眼力极佳的踏白军斥候伏在马背上,指着远处地平线大声示警。
胡狼儿心中一凛,眯起眼睛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碧草连天的地平线上,一道移动的、浓密的黑线正迅速放大、变粗。
随着距离的拉近,马蹄声如同闷雷般隐隐传来,烟尘冲天而起。看那烟尘的规模和移动的速度,人数绝不少于一千骑,而且阵型严整,气势汹汹,显然不是寻常部族武装。
“哈哈哈,好,终于露头了。”胡狼儿不惊反喜,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意,“这就是瑟必藏起来的獠牙,这就是本该是去追杀宗大哥和五千兄弟的伏兵,现在,终于被咱们给钓出来了。”
胡狼儿迅速在心中估算着方向和对方的速度——这支军队出现的位置和拦截的时机,绝不可能是驻扎在金丝雀部附近的那两千金狼卫主力,这验证了他最坏的猜测,也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宗云那边的压力,暂时减轻了。
双方人马如同两股对冲的洪流,在辽阔的草原上迅速接近。胡狼儿锐利的目光己经能清晰地辨认出对方阵前那面迎风招展的、绣着狰狞狼头的金狼卫战旗。
战旗之下,一骑当先,面容清秀冷峻,正是那个金狼卫千夫长——纳斯齐!
胡狼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猛地一抬手,厉声喝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