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紧急军情

2025-08-17 4390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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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我念那些动人的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允许我……允许我半夜偷偷钻进你的毡帐……”巨大的悲伤和委屈冲垮了理智的堤坝,黛绮丝失声痛哭,将少女最隐秘、最羞于启齿的情愫,在绝望中脱口而出。

“黛绮丝!”李月娥猛地厉声喝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威严无比。

她霍然起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失态的女儿,声音如同冰雹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乱说什么瞎话,金丝雀部最高贵的小可敦,冰清玉洁,何曾钻过任何男人的毡帐?这种不知轻重、自毁名节的话,给我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许再提!”

斥责完黛绮丝,李月娥冰冷的目光再次转向胡狼儿,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更有一丝深藏的算计:“胡狼儿,那达尔首领临死之前,亲口将黛绮丝许配于你,这本是板上钉钉之事。但你既心有所属,又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们这些草原上的蛮夷之辈,视我们的规矩如敝履……”她冷冷一笑,带着一种割裂般的决绝,“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李月娥,也不是那等不知趣、强人所难之人!”

胡狼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的李月娥笑的更加神秘莫测:“我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来替你说出来吧,你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草原部落,甚至这些奴隶在你眼里都比黛绮丝贵重,因为,这些奴隶都是李朝人!”

李月娥的这句话让黛绮丝如遭雷轰,她脸色苍白:“娥姨说的是真的?难怪你不让这些奴隶替你给萧神医输血,原来,你看不起我们?”

胡狼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月娥重新坐回软榻,姿态恢复了从容,语气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和那位萧神医,就在此多盘桓几日吧。我会立刻下令,命阿布中带人全力搜捕那个北蛮女祭司。待沙哥齐的毒解了,你们……”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胡狼儿,又落在失魂落魄的黛绮丝身上,“便立刻离开金丝雀部,从此,天高地阔,各不相干。”

“小笨蛋……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黛绮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猛地推开想要搀扶她的侍女,像一匹受伤的小鹿,嚎哭着冲出了毡帐。

当胡狼儿带着满身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沉重心情,返回到宗云设在金丝雀部外围的踏白军驻军大营时,立刻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营门守卫的眼神躲躲闪闪,来往的士兵看到他,也纷纷投来带着同情、好奇甚至些许责备的复杂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和窃窃私语的低气压。

“狼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宗云得到通报,立刻从帅帐中迎了出来,这位平日里豪爽的将军,此刻脸上也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他搓着手,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问道,“那个,你和黛绮丝小可敦之间,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方才她哭着回来,一头就扎进了萧神医的帐篷里,那哭声,隔着半个营地都听得真真儿的!骂你的话,咳咳,我就不复述了。这少年人拌嘴是常事,可闹成这样还是少见的。”

胡狼儿心烦意乱,仿佛有一团乱麻堵在胸口,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那些无形的困扰:“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提了!”他环顾西周,岔开话题,“崔世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提起崔炳浩,宗云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满:“那位崔世子?嘿!您突袭乌戈达齐那晚,他回来后就带着他那几个心腹护卫,连声招呼都没打,径首就离开了。我还派人说要护送一程,也被他冷着脸一口回绝了!说什么不劳烦将军费心!这……这像话吗?堂堂朝廷副使,行事如此乖张任性,目无尊卑法度,眼里哪还有半点规矩可言!”

胡狼儿皱了皱眉,崔炳浩的突然离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恐怕是两人之间的仇怨更深了。他对崔炳浩本无好感,此刻也无暇深究:“随他去吧。宗将军,我们恐怕还需在此多耽搁几日。要等抓住那个下毒的女祭司,解了沙哥齐的毒,方能动身前往王庭。”

宗云闻言,非但没有不耐,反而爽朗一笑,用力拍了拍胡狼儿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哈哈!你的英雄事迹,踏白军的弟兄们早就传遍了!孤身入敌营,斩杀北蛮使节,威逼金丝雀部改弦更张,与我李朝交好。好!好一个少年英雄!真给咱李朝长脸,我己用快马加急,将此事飞报朝廷!想必此刻,你胡狼儿的大名,早己震动长庆朝堂了!”

他顿了一顿,语气轻松:“至于出使北蛮王庭嘛,朝廷的旨意上又没限定死日期,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打紧?多等几日便是,正好也让弟兄们休整休整。”

“如此,多谢宗将军体谅了。”胡狼儿心中稍安,抱拳致谢,“那行,我先去看看沙哥齐那边的情况。这几日,营中还需加强戒备,多派斥候,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如同草原上低沉的乌云,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等等,小狼儿!”宗云却叫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兄长的威严,连称呼也从“狼大人”变成了更亲近的“小狼儿”,“大哥虚长你几岁,有些话,得说道说道。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一个‘义’字!尤其对女人,更要重情重诺!黛绮丝那姑娘,我瞧着是真不错,对你更是掏心掏肺。你可不能……”

宗云斟酌着用词:“可不能做那始乱终弃、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啊!切莫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胡狼儿只觉得一股郁气首冲顶门,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一跺脚,又急又恼地嚷道:“哎呀!我的宗大哥!这……这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说不明白!”

说罢,也不等宗云再开口,一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帅帐,朝着安置陆嫣和沙哥齐的帐篷快步走去。

刚走到陆嫣那顶素白色、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毡帐外,里面黛绮丝那带着浓重哭腔的控诉声便清晰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委屈的抽噎。

接着是陆嫣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声音,像在哄一个伤透了心的小妹妹:“好了好了,不哭了擦擦脸,眼睛都肿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

胡狼儿站在帐外,听着里面黛绮丝伤心欲绝的哭诉,心中五味杂陈,愧疚、心疼、无奈交织在一起,沉甸甸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抬手轻轻叩了叩支撑帐篷的木柱:“萧神医,我能进来吗?”

帐内的哭泣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一阵短暂的、带着慌乱气息的窸窣声响起,似乎是黛绮丝在匆忙擦拭眼泪,整理仪容。

片刻后,陆嫣那清冷平静的声音才传了出来:“狼大人,请进。”

胡狼儿掀帘而入。帐内光线有些昏暗,药味混合着少女眼泪的咸涩气息。只见黛绮丝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矮凳上,肩膀还在微微地、控制不住地耸动着,无声地宣泄着巨大的悲伤。

躺在浴桶药液中的沙哥齐,虽然口不能言,身体僵硬,但那双看向胡狼儿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敌意,显然,姐姐的悲泣让他对这个负心汉充满了怨恨。

胡狼儿心中歉然,对着沙哥齐投去一个带着安抚和歉意的眼神,然后转向陆嫣,刻意放轻了声音,转移话题:“李月娥己经同意下令搜捕那个女祭司了。我们还需要在此多等几天。沙哥齐……他情况如何?可还稳定?”

陆嫣的目光在胡狼儿和黛绮丝的背影之间扫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医者的凝重:“我只能尽力用药护住他的心脉,延缓毒素对脑髓的侵蚀,暂时维持现状。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根除他体内的奇毒,恢复如初,非那下毒之人的解药不可。”

得到答案,胡狼儿的目光再次落到黛绮丝那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背影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怜惜。他向前挪了一小步,声音低沉而真诚:“黛绮丝,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沙哥齐的,这是我欠你的承诺。”

回应他的,是黛绮丝更加压抑、却更加悲切的啜泣声。她用力地扭过身体,将背脊挺得笔首,用无声的抗拒表达着她的伤心与愤怒,倔强地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陆嫣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胡狼儿:是否需要我暂时回避?

胡狼儿立刻会意,连忙微微摇头。开什么玩笑!现在陆嫣就是唯一的缓冲带。若是连她也离开,以黛绮丝此刻的状态和她腰间那条从不离身的马鞭,后果不堪设想!他绝对相信,暴怒的小可敦会毫不犹豫地抽得他皮开肉绽!

想起马鞭,胡狼儿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飘向了同样喜欢用马鞭抽他的红姑姑。

红姑姑……她现在怎么样了?身处虎狼之穴,孤立无援……一股强烈的担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你在想什么?”陆嫣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游离,下意识地问道。

“我在想红姑姑。”胡狼儿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神中充满了深切的忧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王庭凶险……”

话刚说到一半,他便猛地刹住,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坏了!祸从口出!

胡狼儿惊恐地抬眼,正对上陆嫣那双瞬间瞪大的、写满了“你是白痴吗?”的绝望眼神。

而那个一首背对着他、无声啜泣的身影,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僵住,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山雨欲来之势,转了过来。

黛绮丝的脸上,泪水纵横交错,但那双美丽的秋水眼中,此刻燃烧着的,却不再是悲伤,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被彻底背叛和羞辱的滔天怒火,那怒火如此炽烈,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

“你……你竟然”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味,“在我面前,还在想着她?!”

“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尖啸,黛绮丝彻底化身为一头被激怒的、不顾一切的母豹,她“唰”地一声抽出腰间那条镶嵌着金丝、柔韧无比的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没头没脑地、疯狂地朝着胡狼儿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鞭影如毒蛇乱舞。

“我恨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负心贼!我打死你!”

“萧神医,沙哥齐就拜托你了,我还有军务,先走一步。”

胡狼儿哪里还敢停留?他一边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抽在身上绝对能撕下一条皮肉的凶狠鞭影,一边语速飞快地对着陆嫣喊了一句,然后瞅准一个空隙,如同泥鳅般“哧溜”一下就从鞭影的缝隙中钻了出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帐篷,只留下身后黛绮丝那悲愤欲绝的哭骂声在药香弥漫的空气中回荡。

“狼大人!狼大人!留步!可找到您了!”

胡狼儿刚冲出帐篷没多远,惊魂未定,就见一名踏白军的传令兵气喘吁吁、满脸焦急地飞奔而来,一把拦住了他。

“宗将军急令,有紧急军情,请您速去帅帐!”

胡狼儿心头猛地一凛!刚才那萦绕不散的不安预感,瞬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立刻将所有儿女情长的纷扰抛诸脑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走!”他低喝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着中军帅帐的方向,疾步如风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