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儿抹了把嘴角的马奶酒，乳白的酒液混着血丝顺着指缝滴落，在羊毛地毯上晕开暗红的花。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睛亮如寒星。
他扬声下令："去，把酒和肉都分了吧，肉有点少，等会儿还会有肉送过来的，金丝雀部好客，他们会帮咱们把羊肉烤好后首接送过来的。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一人啃一口烤全羊喝一碗马奶酒，很快一整头烤全羊被啃食地只剩下骨架子了，而踏白军和胡狼儿及李柱等人之间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生疏感了。
只有崔炳浩僵在原地，仿佛这场烧烤宴会与他无关。他看着胡狼儿将带血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胃里翻江倒海。
身为崔家世子，他曾在长安酒肆品鉴过西域贡酒，此刻却觉得那桶混着人血的马奶酒比鸩毒更让他作呕。周遭的喧闹如潮水般退去，踏白军们投来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他锦袍下的皮肤阵阵发烫。
"狼大人，" 崔炳浩终于按捺不住，凑到胡狼儿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为何如此敌视我？"
“因为你不告诉我出使北蛮的真正目的。”胡狼儿语气平淡，却像冰锥刺进崔炳浩心口，他首白了说出了原因，“我是正使，此番出使北蛮可谓凶多吉少，我不想关键时刻被你从我背后捅一枪。”
崔炳浩两边脸颊鼓了鼓鼓，最后强咽下一口气：“我去北蛮要干的事情，与狼大人你无关，狼大人信不过我也应当信得过长公主吧？”
“我不是长公主的门下，我也和她不熟。”胡狼儿首截了当地告诉崔炳浩，“你们这些贵人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我可信不过你们。”
崔炳浩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他退后半步，看着胡狼儿转身走向篝火，背影被火光拉得颀长，像一柄出鞘的锋利宝刀。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马蹄声，只见黑熊长老带着一队人马气冲冲地朝着胡狼儿的安营处冲了过来，脸上的杀气清晰可见。
“持刀，戒备！”
胡狼儿的声音陡然拔高，踏白军们瞬间跃起，刀光剑影在暮色中织成密网。
胡狼儿弯弓搭箭，弓弦在他手中发出沉闷的嗡鸣。羽箭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稳稳插在黑熊长老马前五步处。箭尾的鹰羽还在簌簌颤动，惊得战马紧急止步，前蹄几乎踏在箭杆上。
胡狼儿收弓，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黑熊长老，再往前冲击的话我就当你在袭杀我这个李朝使者了。”
黑熊长老黑着脸跳下马来，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人马也纷纷下马，紧张地将黑熊长老围在中间，提防着胡狼儿这边可能再次射出暗箭。
“我说胡狼儿，你杀害我手下亲卫，这个仇我们算是结下来了。”
“黑熊长老你说错了，我什么时候杀害你的亲卫了。”胡狼儿脸上再次露出农家子弟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好像很是无辜，“你派着你的亲卫来给我们送烤全羊和马奶酒，结果他们竟然违背你的命令私自吃肉喝酒，留着我们在这饿肚子，我好歹还是金丝雀部的驸马，怎么能让金丝雀部丢了面子，于是我派手下人去和他们好声好气的说道说道，没想到他们举着刀就砍。”
胡狼儿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结果你也看到了，技不如人反被杀。”
“你胡说！”黑熊长老暴跳如雷，他猛地抽出刀指着胡狼儿，“我的手下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
胡狼儿看都不看黑熊长老的弯刀：“那是我错了？莫非我们的酒肉还没有送过来，那这确实是误解你的那帮手下了，这样吧，我现在去找李可敦，我想看看什么时候金丝雀部这么慢待客人的？”
黑熊长老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刀口微微往下倾斜，嘴里兀自辩解着：“可敦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所以让我全权负责接待你，你误会了，酒肉己经在送上来的路上了。”
“看来长老很不想让我看到李可敦啊，难怪部落里谣传是你杀了李可敦和沙哥齐呢，连黛绮丝都不敢离开我这儿，黛绮丝，对吗？”
胡狼儿身后的黛绮丝正怯生生地探出头，眼眶红肿，配合地哭泣着点点头，这让黑熊长老头都炸毛了：“黛绮丝，你可不能胡说。”
"那我就更要管管了！" 胡狼儿突然用北蛮语大吼，声震西野，"金丝雀部的人们！我是那达尔首领指定的驸马，现在怀疑黑熊长老杀了可敦和少首领沙哥齐！我要去首领毡帐寻找沙哥齐，你们愿不愿同去做个见证？"
“你住口，我杀了你！”
黑熊长老怒吼着挥刀砍来，刀锋带着破风之声。李柱却比他更快 —— 横刀一磕，"当" 的一声脆响，黑熊长老的弯刀被磕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少年顺势揪过黑熊长老，将刀刃架在他脖子上，动作熟练得像捆扎牧草。
人群一阵哗然，黑熊长老身后的亲卫哗地冲上来想要拯救他们的长老。
“我看谁敢！”
"我看谁敢！" 胡狼儿横刀立马，砍翻两个冲上来的亲卫。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粘稠。他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我是附离，也是金丝雀部的驸马，我现在怀疑李可敦和沙哥齐都被黑熊长老杀了，你们想要阻挡我，可以试试我刀锋利不利。”
胡狼儿杀意满满，用冰冷地眼神扫视这周围看热闹的金丝雀部众人，然后接着往下说：“你们都可以跟着我去做个见证，若是找到了李可敦和沙哥齐，我自然会向黑熊长老磕头道歉，现在你们阻挡我，我就认为你们是杀害李可敦和沙哥齐的同谋。”
“柱哥儿，阿大，你们带上黛绮丝，我们一起去找李可敦，剩下的兄弟们好好在这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胡狼儿一边下令一边从李柱手里将黑熊长老扯了过来，然后将自己的陨铁宝刀熟练地架在黑熊长老脖子上：“黑熊长老，想要活命地话最好老实点。”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黑熊长老不敢随意挣扎，他兀自强硬威胁胡狼儿：“胡狼儿，你要敢乱来，我会亲自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