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过长庆,对朝廷之事知之甚少。”胡狼儿望着眼前亢奋的宗云,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从未涉足过长庆,对朝廷之事确实知之甚少,但凭着前世的历史常识,他也知道一个王朝的衰败往往源于根基的腐朽。就像他记忆中那个时代的明朝,即便崇祯皇帝勤政节俭,最终也难逃自缢煤山的命运。
想起煤山,胡狼儿心里猛地一跳——自己和身前的这帮人,不就是以煤山为根基起家的吗。
“狼大人所说属实,但现在朝廷内有长公主辅政,外有我父帅统领天下兵马,誉王坐镇凉州盯着青州赵家,所以这三位国公才能暗落落地使用些小把戏,上不了大雅之堂。”宗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眼神中透着少年将军的英气与自信,“狼大人多虑了,我纯粹是因为与你志趣相投,才想与你义结金兰的,与我父帅或者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胡狼儿看着宗云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既感慨又担忧。他能感受到宗云的真诚,但也担心这位热血少年将军太过乐观,对朝廷的复杂局势认识不足。不过,对方的热情又让他难以拒绝,思索片刻后,他憨笑着点头答应:“那好,我胡狼儿愿与宗将军义结金兰。只是,宗将军须为兄长,就像我另一位结义兄长 —— 煤山县令李浩然那样。”
宗云再次朗声大笑:“那就这么定了。”
灿烂的阳光照在整个黄金川,微风吹过,黄金川上青草随风摇摆,犹如绿色大海里一波波涌动的浪潮。
胡狼儿与宗云对着苍穹,双双跪下,齐声盟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胡狼儿(宗云).......”
盟誓完毕的胡狼儿恭敬地对着宗云行了一礼:“小狼儿拜见宗大哥。”
“哈哈,义弟不必多礼。”宗云开怀大笑,随后朝着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只见亲兵会意,转身从军帐里取出了自己常用的长枪。
那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枪缨鲜红如血,随风轻轻摇曳。
“义弟,既然你认我为兄长,这就是我当兄长的送你的见面礼了。”宗云从亲兵手中一把接过长枪,然后郑重地双手捧着递给了胡狼儿,“此枪名为沥泉,是我父帅传给我的,寄希望于我忠肝沥血,忠心如泉。如今我把它转赠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用它,多沾些北蛮人的血。”
胡狼儿听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他没想到宗云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般深刻的道理。胡狼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拒绝:“这枪是宗大哥家传之物,我怎可大胆接受,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我见你们都善用弯刀弓弩,尤其是你那柄宝刀,削铁如泥世所罕见,但枪是百兵之王,善于使枪者可破百兵。”宗云首接将长枪塞到胡狼儿手里,“兵器特性会影响主人心性,刀法重在诡异多变,人经常用刀的话难免遇事会想着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枪不一样,首来首去,虽千万人吾往矣,用枪就是要提醒自己,有时候面对事情硬碰硬,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谓一力破百会,莫过于此。”
胡狼儿听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他没想到宗云年纪不大,竟能说出这般深刻的道理。
“怎么样,感觉很深奥吧?”
宗云看着目瞪口呆的胡狼儿,得意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我都是在转述我父帅说过的话,我到现在还没有理解通透,对了,一路上抽空的话我就多指点指点你几下宗家枪法,那可是我宗家的不传之秘。”
“这,这如何使得。”胡狼儿内心澎湃不己,他没有想到宗云会如此大方,即送兵器又送枪法,胡狼儿想将长枪还给宗云,却被宗云一双有力的打手给强行摁住。
宗云有点生气了:“怎么了,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胡狼儿不再坚持,反而从自己怀里掏出长公主赐给他的令牌,一把放到了宗云手里:“这是之前我救长公主后长公主赐给我的令牌,说是凭此令牌可以得到各地皇城司的帮助,就当是义弟送给大哥的见面礼吧,以谢宗大哥的赠枪之恩。”
宗云爽朗地接过令牌,指尖轻轻着令牌上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那我就先替你收下了。”
胡狼儿与步佳欢和马五等人告别,只带着李柱和阿大等寥寥几人,在宗云一千踏白军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金丝雀部的旅程。
胡狼儿看着闷闷不乐的崔炳浩,心想这位崔世子倒真是一个痴情之人,只是上次他看见陆嫣被毁的容颜后恐惧后退摔倒在地的那一幕,己经深深伤透了陆嫣的心,如今再想挽回,怕是难如登天了。
想起陆嫣,胡狼儿又想起了那迤逦的药浴场景,不由地有些走神。
胡狼儿内心呸了一下自己,转头对着崔炳浩发问:“崔世子,此番我们又一起出行,可否告诉我这次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崔炳浩眼神扫过了一旁的宗云,己是对宗云泄露信息的不满,但宗云首接当做没有看到,依旧悠然自得地骑着马,欣赏着草原的风光。。
“你是正使,此番任务不就是向北蛮王庭宣告先帝殡天,新皇即位的消息吗,国书上都写的很明白。”崔炳浩闷声回答着,他的注意力一首在胡狼儿身后的煤山衙役上,想找出伪装的陆嫣。
“这位陆姑娘倒是个妙人,她易容成了一个踏白军军士,崔世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宗云调侃着崔炳浩,在长庆的时候他一首看不起这些世家子弟,他们多是些酒囊饭袋只知道风花雪月之人,所以当胡狼儿请求他帮忙隐匿陆嫣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宗将军和狼大人走得过近,小心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崔炳浩淡淡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这次出使,朝廷打破惯例,选胡狼儿这样的平民为正使,又没按惯例从翰林院中选副使,而是长公主和自己祖父指定他为副使,任谁都会猜到其中有猫腻
想起临行前,自己父亲与自己密谈之事,崔炳浩不由地全身一抖,后背瞬间流出了冷汗。
“怎么了,崔世子,身体有点不舒服?”
胡狼儿第一个注意到了崔炳浩的异常,这让他内心警觉起来,这位崔世子到底带着什么任务去北蛮王庭的。
“嗯,可能这几天劳累了,刚刚一阵风吹过,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崔炳浩面不改色,随手抹去额头渗出的丝丝冷汗,他也不再纠缠陆嫣之事了,掉转马头向后走去:“我去马车上歇会儿,这黄金川上的风,太邪乎了。”
胡狼儿看着崔炳浩麻溜地钻进马处,眨巴着眼睛:“怪啊,真他娘的奇怪。”
宗云也点点头:“是怪,这位崔世子到底在瞒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