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啪"地爆了个灯花。
魏强跪在炕沿，膝盖压着晓儿嫁衣的衣角。他抖着手从床底下拖出个麻袋。，掀开的瞬间，苇篾的清香混着陈年的阳光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你十三岁编的第一个斗笠，是我用一袋玉米求嫂子教你的"他捧起个发黄的笠帽，边缘还留着歪歪扭扭的针脚，"我用砍柴攒的钱，托人跟你爹买的。"
晓儿的指尖触到斗笠内侧——那里有个褪色的墨点，是她当年不小心滴上的。烛光下，她又看见那个在槐树下练习织斗笠的小姑娘，却不知树丛后头藏着双亮晶晶的眼睛。
"这是你嫁巴晖前编的席子。"魏强展开张半旧的苇席，突然用力撕开夹层——里头赫然藏着朵干枯的月季花，"那晚我蹲在墙根下，听见你哭了一宿......你不喜欢他……"
晓儿的眼泪砸在席面上。那年她以为自己嫁的是良人，却不知真正的良人，正把月季花悄悄缝进她织的席子里。
"还有这个。"魏强举起个崭新的斗笠，正是前几日里被她汗湿的那个，"我也托人买了回来......"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晓儿扑进魏强怀里，撞翻了装针线的笸箩。彩线滚了满地，像极了当年东河岸的晚霞。
"傻子......"她咬着他喉结哽咽，“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托人说亲！”
“我娘不同意，打伤了我，还关了我好几天。”这其中的痛苦是晓儿体会不到的。
“强哥，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你不后悔？”魏强确认道。
"每次明明难受的要命，你跑什么跑？"
魏强的手终于敢真正环住妻子的腰。掌心下的身躯在发抖，比他修补过的最精细的毛皮还要松软。
"我怕......"他的吻落在晓儿泪湿的眼睫上，"怕你后悔，怕你觉得我趁人之危......"
晓儿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月光照在锁骨——
"真是该你的。"她引着他的手按在心口，"从你把我从河里救起来那刻，连皮带骨都是你的了。"
窗外传来"扑通"一声——是听墙根的半大孩子们被秦母拿着扫帚赶跑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飘进来："小兔崽子们，滚远点！我闺女女婿正忙着给我生外孙呢！"
红烛燃到一半时，晓儿的嫁衣己经成了炕沿的碎布。魏强咬着她耳垂说的那句"老婆我等了你十几年，你说人生有几个十年，你是真的欠我的！"，此刻正化作汹涌的浪潮。
"等、等等......"晓儿去推他汗湿的胸膛，指尖却陷进一道陈年伤疤里——那是他冬日进山砍柴，为攒钱买她斗笠留下的。
魏强突然掐着她的腰翻了个身。粗粝的掌心抚过那道剖腹产的疤痕，低头吻得又凶又急："这里......"唇舌往下游移，"这里......"牙齿在腿根留下淡红印记，"全要补上我的记号。"
晓儿揪着褥子的手突然被十指相扣。魏强把她的手腕按在枕上，眼底烧着暗火："当年你嫁巴晖那晚，我就该这么抢亲的。"
窗纸透进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黑暗中感官愈发敏锐，晓儿能听见苇席承受重压的吱呀声，能尝到他肩上混着咸汗的血腥味——这傻子刚才撞翻了柜子，却浑然不觉。
"魏......停......痛……"破碎的呜咽被吞进炙热的吻里。晓儿恍惚想起白日里他修斗笠的样子，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现在正做着更精巧的活计，把她拆解成一滩春水。
院里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魏强动作一顿，扯过鸳鸯被裹住晓儿，自己赤着身子就跳下炕。晓儿慌忙去拽他："你又......"
"嘘——"他竖起耳朵，"明昭在哭。"
晓儿这才听见厢房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正要起身，却被魏强按回褥子上："我是你男人，我去！"他胡乱套上裤子，背肌在月光下泛着水光，"说好今夜不让你下炕的。"
晓儿望着他翻窗出去的背影，突然笑出眼泪。这男人连翻窗的姿势都和当年救她时一模一样……
厢房的哭声很快止息。魏强回来时，怀里还抱着揉眼睛的明昭。小丫头趴在爹爹肩头，迷迷糊糊喊："娘你喊痛了？"
晓儿慌忙裹紧被子，却见魏强单膝跪在炕沿，握着女儿的小手去摸她绯红的脸："你娘不痛，你娘在给昭昭生小弟弟呢。"
"魏强！"晓儿去掐他胳膊，反被捉住手腕亲掌心。明昭有样学样，也嘟着嘴来亲她，奶香混着男人炽热的气息，把晓儿彻底腌成了熟透的虾子。
晨光微熹时，魏强正给晓儿揉腰，突然摸到她后腰一块硬痂。凑近看才认出是昨夜苇席磨出的伤，顿时慌了神："我、我去找赤脚大夫......"
"呆子。"晓儿拽住他，把脸贴在那道陈年鞭痕上——那是他少年时偷看她编斗笠，被舅母抽的，"比这更疼的我都受过......"指尖划过他锁骨的牙印，"现在，可算有人陪我一起疼了。"
晒谷场传来第一声鸡鸣。魏强突然跳下炕，从箱底翻出个布包。层层揭开，是晓儿少女时代编的歪嘴小篓子，里头装着干透的葡萄干。
"你二十岁那年摘的。"他捻起一粒喂到她嘴边，"我藏在地窖里，每天偷看你去溪边洗衣......"
晓儿咬住葡萄干，顺势把他手指也含住。魏强的呼吸立刻乱了，却见她突然从枕下摸出根红绳，三两下把他手腕系在炕头："轮到我算账了——偷看我多少年，就罚你......"
话没说完，系活结的红绳己被轻松挣开。天旋地转间，魏强在她耳边低笑："罚我当牛做马一辈子，好不好？"
朝阳穿透窗纸时，新编的苇席彻底散了架。院里的母鸡啄食着嫁衣的碎布，其中一片正巧绣着交颈鸳鸯——和屋里重叠的身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