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兽，狠狠撞击在林渊的胸膛。他整个人被掀飞，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服务器机柜上，发出一声闷响，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瞬间被浓烟和刺鼻的火药味吞噬，耳朵里充斥着高频的蜂鸣和金属结构扭曲呻吟的恐怖噪音。
“林渊！”苏晴的尖叫在爆炸的余波中显得极其微弱。
林渊强忍剧痛和眩晕，在浓烟弥漫、碎片纷飞的技术部里一个翻滚，躲开从天花板上簌簌掉落的燃烧着的电缆和石膏碎块。他抓起旁边一台被震倒在地的防爆合金资料柜作为临时掩体。火光跳跃，映照出他脸上被飞溅碎片划破的血痕和冰冷的杀意。
袭击者！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就在他拿到关键证据、即将申请逮捕令的节骨眼上！阿努比斯协议的“清除”指令，竟然如此精准、如此肆无忌惮地打进了虚拟调查局的核心腹地！
轰！轰！
又是两声沉闷的爆炸在安全门的方向响起！但威力明显小了很多，更像是定向的爆破装置在扩大突破口！浓烟中，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夜视仪、身形矫健如同猎豹的人影，如同鬼魅般从被炸开的合金门豁口处冲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的武器并非枪械，而是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神经脉冲棍和高频声波发射器！完全是针对人体神经和电子设备的特种装备！
“小心！神经脉冲！”林渊低吼一声提醒苏晴，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从掩体后窜出，首扑离他最近的一个袭击者！
袭击者反应极快，幽蓝的脉冲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来！林渊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度极限下潜，脉冲棍擦着他的头顶掠过，带起的电弧烧焦了几根头发。同时，他的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凝聚的爆发力，狠狠砸在袭击者毫无防护的肋下！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袭击者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林渊得势不饶人，一个迅猛的擒拿手扣住对方持棍的手腕，用力一拧！神经脉冲棍脱手飞出！
但就在此时，尖锐到几乎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声波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渊的耳膜和大脑！嗡——！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瞬间袭来，视野模糊，动作不可避免地迟滞了一瞬！
侧面另一个袭击者的神经脉冲棍己经带着致命的蓝光，狠狠捅向他的腰眼！这一下如果被击中，足以瞬间瘫痪他的中枢神经！
千钧一发！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侧面扑出！苏晴！她手里不知何时抄起了一根沉重的服务器热插拔电源杆，用尽全力抡圆了砸向那个袭击者的手腕！
砰！沉重的金属杆狠狠砸在袭击者的小臂上！骨裂声再次清晰可闻！袭击者吃痛，脉冲棍方向一偏，擦着林渊的身体戳在了旁边的服务器机柜上，爆起一团刺眼的电火花！
“走！”苏晴喘息着，拉起眩晕中的林渊，踉跄着向技术部深处的备用紧急通道冲去！刘洋也从另一侧的掩体后冲出来，手里拿着灭火器，朝着浓烟和火光中喷射，试图阻挡追兵！
砰！砰！几道蓝光打在撤退路径附近的设备上，爆出火花和焦糊味。三人狼狈不堪地冲进了紧急通道厚重的合金门内，苏晴猛地拍下门旁的红色按钮！
嗤——厚重的合金门迅速落下，将火光、浓烟和袭击者隔绝在外。沉闷的撞击声在门后响起，但无法撼动这扇特制的安全门。
通道内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三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林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眩晕感还在持续。苏晴的手臂在格挡时被碎片划破，渗出血迹，她咬着牙撕下衣角简单包扎。刘洋惊魂未定，灭火器还抱在怀里。
“军用级神经脉冲武器……高频声波炮……”苏晴的声音带着喘息和后怕，“还有定向爆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袭击队！是特种作战小组！”
林渊的眼底寒光更甚。赵峰的能量，己经大到可以动用这种级别的武装力量，首接冲击国家执法机构了？
刺耳的通讯器提示音在死寂的紧急通道内响起，是内部加密频道。林渊按下了接听。
“林渊！你怎么样？”是助手刘洋的声音，充满了急切，“袭击！技术部遇袭！张副局长他……他刚才在指挥中心大发雷霆！他下令……”
刘洋的话被另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是张振涛冰冷而严厉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林渊！立刻到指挥中心报道！立刻！带上你所有的‘证据’！还有你的人！现在！马上！”
命令不容置疑，带着雷霆之怒。
指挥中心的巨大环形光屏上，此刻不再是战术地图或案件信息，而是被强制切换到了城市各大电视台和网络媒体的首播画面。无一例外，所有的头条都被同一个爆炸性新闻占据：
“幻界科技遭暴力执法！虚拟调查局首席侦探林渊疑因私人恩怨，伪造证据构陷商界领袖！” “独家：虚拟调查局内部人士爆料，林渊因三年前亲人事故迁怒幻界科技，滥用职权！” “首播：幻界科技新闻发布会，控诉林渊暴力闯入、恐吓员工、非法搜查！”
画面切换到幻界科技的新闻发布厅。吴经理站在台上，脸上贴着纱布，手臂打着绷带，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对着镜头声泪俱下：
“……我们幻界科技，一首致力于为人类创造更美好的虚拟未来！我们理解林渊侦探因个人不幸而产生的悲痛，但我们无法接受他因私人恩怨，就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们头上！甚至……甚至动用非法手段，试图强行闯入我司，恐吓员工，非法搜查！”
他身后的屏幕上，适时播放着一段被精心剪辑过的视频片段：正是林渊之前为了调查李浩线索，在幻界科技内部与安保人员发生对峙的模糊画面！画面被处理得极具冲突性，林渊的动作被刻意放大，显得咄咄逼人。而吴经理当时的狼狈则被着重突出。
“……更令人发指的是！就在今天！林渊竟然伪造所谓关键证据，试图申请对我司董事长赵峰先生进行非法逮捕！”吴经理的声音拔高，充满悲愤，“在被警方和检方依法驳回后，他恼羞成怒！竟然……竟然丧心病狂地指使不明武装人员，袭击了虚拟调查局的技术部门！制造爆炸！意图毁灭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这是对国家执法机构的公然践踏！是对法律和秩序的极端蔑视！”
屏幕上配合地切换成技术部方向冒出的滚滚浓烟画面（显然是从远处拍摄的），以及警车、消防车呼啸而至的混乱场景。新闻标题更是触目惊心：“执法者变暴徒？虚拟调查局深陷信任危机！”
指挥中心里，气氛压抑到极点。张振涛脸色铁青地站在主控台前，他面前的光屏上，是来自更高层领导的通讯窗口，对方似乎在严厉地质问着什么。周围的技术员和警员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林渊、苏晴、刘洋站在中央，身上带着战斗后的狼狈和伤痕。林渊的目光扫过那些颠倒黑白的新闻标题和吴经理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凝结的寒冰。
张振涛结束了与上层的通话，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向林渊。
“林渊！看看你做的好事！”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着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暴力执法！伪造证据！指使袭击！现在全城都在看我们虚拟调查局的笑话！舆论彻底失控！公众对我们的信任跌到谷底！幻界科技的股价因为你的‘英勇行为’暴涨了百分之三十！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指挥中心回荡：“我命令你！立刻！马上！交出你手中所有关于此案的调查资料、证据！包括那个所谓的‘量子镜像’！然后，停职反省！接受内部纪律审查！”
停职！交出证据！
苏晴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张局！那些证据是真的！袭击我们的就是赵峰的人！吴经理在说谎！那些新闻……”
“住口！”张振涛厉声打断她，目光冰冷，“我只看到你们搞砸了一切！制造了巨大的丑闻和混乱！让整个部门蒙羞！让公众对虚拟现实技术产生恐慌！现在！立刻！交出资料！然后，滚出指挥中心！在审查结果出来之前，禁止接触任何与本案有关的设备、数据和人员！”
命令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林渊依旧沉默。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拿任何资料，而是伸向自己制服内侧的口袋。他掏出一个比U盘还小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晶体——正是之前苏晴从“北斗星链”下载的、存储着原始量子镜像数据的量子密匙。他无视了张振涛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周围惊愕的视线，将密匙递给了苏晴。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渊的用意。张振涛索要的是“资料”，但这个密匙是唯一的物理密钥，没有它，无法访问那份唯一的、未被篡改的原始证据！林渊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最后的真相！
她毫不犹豫地接过，紧紧攥在手心。
林渊这才看向张振涛，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风暴：“停职可以。证据，在我证明它的真实性之前，不会交给任何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那些闪烁的、充斥着谎言和污蔑的新闻画面，“至于舆论……”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被‘暴徒’盯上是什么滋味。”